青城进入十一月份,算是入冬了。
叶珣向父亲要特权,要借用东北军经验的整改青城空军,叶启楠料他折腾不出几片浪,何况青城从来没有正视过空军力量,也就死马当活马医,由着他胡闹去了。
东北军有飞机近三百架,中央军一百多架,两广三四十架,而在青城,加上运输机,满打满算只有十六架,这样不乐观的数字让叶珣大为头疼。青城不比东北,地大物博、物产丰盈,叶启楠断不会用不充裕的军资去为购买飞机,叶珣想到了募捐,借家里举办了两次捐酒会,收获的资费与购机相比杯水车薪,反而让叶启楠看了笑话。
青城军一共二十七位飞行员,六位体能不达标,被他除名走人,将飞行大队重新整编。叶启楠从没见过这样的叶珣,说没见过又不完全对,因为他似乎在儿子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尽管叶珣年轻,做事仅凭一股冲劲,他要不断的为他收拾后果、填补残局,心里却是欣慰的,他的儿子们,不论是老大还是老二,都没有让他感觉到这样振奋和朝气蓬勃,终究是他的不是,孩子们从小被他束缚管教着,过早的成熟,学会冷静和少年老成,想到这里,他又稍有些庆幸叶珣长在外面,没有被他严苛的祖训家规束了手脚、抹杀了天性,然而真的该庆幸吗?他无依无靠漂泊在外受过的苦又怎么算?
起初在航空基地,他是极不受人欢迎的,都是些二十上下的小伙子,谁服气谁,何况他是以总司令参谋的身份派来飞行队的,这就给人留下一种只说空话不办实事的迂腐的文职形象。叶珣不在乎这些,自第一天起,他就与飞行队全体官兵吃住在一起,他几乎参加他们所有的体能训练,早晚跑步,练习单双杠,练习“虎伏”。
叶珣不是第一次接触“虎伏”,早在讲武堂受训时,闲暇时间便去空军飞行大队尝试过这种运动,手握上杠,足蹬下杠,发力使转轮快速翻滚,正常人会感觉天旋地转、恶心胸闷,他也会不例外,从“虎伏”上下来,他歪歪斜斜走了两步摔倒在地,教官却说他平衡能力非常好。
连日来高强度的训练还在其次,最要命的是吃饭问题,叶珣要求所有飞行员必须在三分钟之内用餐完毕,三分钟一到准时撤了碗盘,吃不进去就饿着。叶珣从小患有胃病,最忌饮食不规律和进食过快,只能强忍着胃疼,和飞行员们一起,将满晚食物倒进腹中,每每回到宿舍便开始狂吐不止,跟着照顾他的小可整日被他吓得心惊胆寒,巴不得溜回叶公馆将所有情况报告司令,赶紧把这小祖宗劝回去。
情况也并不完全糟糕,至少整日跟飞机和飞行员们在一起,叶珣完全克服了恐高,他尝试挑战了机场所有机型,令机场人员口服心服。
毕竟是瞒着父亲开的飞机,自从有了昌州那码事,他被惊吓过后的父亲完全剥夺飞行权利终身,也不知是谁嘴欠漏给了父亲知道,派了警卫营一个卫队将他“押送”回叶公馆。
一入冬,气温骤降,叶珣本来就有些感冒,整天昏昏沉沉的。父亲不停的说教嗡嗡的响在耳边,看他累的筋疲力尽倒在沙发上,手里的藤条也尽数落在写字台上,发出瘆人难听的声音,但没过多久,叶珣便昏睡过去,没了知觉。
叶珣发了一夜高烧,胃病也来捣乱,呕吐不止。徐大夫来了,听太太们陈述,叶珣是被叶启楠一顿家法打成这般样子的,她们在门外听到了惨烈的鞭声,随后叶启楠便抱着人事不省的叶珣出来。叶启楠解释半天,才阻止了大伙去扒叶珣裤子的举动。消炎退烧的药物多刺胃,不敢用药,叶启楠连夜守了他,拿湿毛巾和烧酒物理降温。
第二天退了烧,叶启楠将手伸进他的脖领里,感觉到发了汗,总算长舒一口气,突然二话不说掀翻叶珣就是一顿巴掌伺候。
“爹……爹……杀人啊!”叶珣扑腾着叫唤,嗓子沙哑,有气无力。
叶启楠一巴掌狠狠抽在他身上:“杀人?不是自己作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