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珉冻得浑身发紫,发了高烧,膝盖以下的裤子被融化的雪水浸透,又冻上,和皮肤粘在了一起,费了很大力气,才将衣裤除去,五太太用捂热的被子裹了他,两手伸进去在冰凉的小身体上摩擦,叶珣要请医生,被五太太阻止了,担心惊动老爷子,给他添堵。
叶珣从五太太房间离开时已经是凌晨,折腾这一整晚,觉不出累和困,现在上楼梯,倒有些迈不开腿的感觉,头也有些发懵。
二楼的廊灯还没有熄,书房的门没有关,门缝里看到灯还亮着,叶珣想要敲门,听到屋内有交谈声,忍不住侧耳去听。
屋内是父亲的声音,声音听不出喜怒:“我说呢,你今晚怎么那么激动。”
叶珣凑上去,进而却听到父亲薄怒的声音:“进来。”
叶珣一怔,硬着头皮推门进去,屋里站好,看到书房中间立正站着的瞿副官,满心疑问。
“还学会了听墙根?”叶启楠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很轻,却在寂静的书房中格外明显,指了指叶珣睡衣外披着的夹克:“冷不冷?”
叶珣用力摇了摇头,静静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叶启楠也不问,只拿了本《汉书》随意翻翻,一时间屋内的气氛有些尴尬。
“司令。”
叶珣正踟蹰着告辞,就听瞿副官忍不住先开了口:“司令,您,不信任子明。”
叶珣一惊,瞿副官是父亲身边的红人,会办事,说话漂亮,是父亲身边得力的助手,不可多得的人才。从跟在父亲身边的那天起,在叶家的地位绝不亚于叶家的子弟,而今猛然吐出这么一句,火药味十足,果真有些骇人。
叶启楠嗤笑一声,很无奈,看起来也很和蔼,如看一个和长辈任性顶撞的子侄:“不,信,任……怎么一说?”
“子明失言,请司令海涵。”瞿子明显得很认真,一字一顿:“我可以,而且愿意照顾她一辈子,求您……做主。”
叶启楠依旧是笑:“子明,若是你昨天跟我说这话,只要萌萌愿意,我会答应,甚至毫不犹豫,但是,现如今……我竟有些质疑你,为什么是此时此刻来说,而不是过去或者将来。没有男人可以发自内心的说一句不在意,何况对雨萌也是一种侮辱,与你们二者,只害无利,我做不出回答,而非信任与否。”
叶珣怀疑自己的理解力,瞿子明比雨萌大出整整十岁,竟是要……
“别逼我,”叶启楠说,“给我些时间。”
瞿子明被父亲打发出去,叶珣还未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不冷么?”见叶珣愣着,叶启楠又问一遍,从书桌后走出来,坐去沙发上,随手拿了沓报纸翻看。
“现在有点。”叶珣往写字台上茶杯里添了热水,凑到父亲身边抱着暖手,渐渐有些昏昏欲睡的神态。
叶启楠对叶珣的没大没小早已司空见惯,语气带了无奈:“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到了,回房睡去吧。”
雪扑簌簌的下了一夜,天明时,汽车勉强开的出门去,后面跟了三辆卡车,缓缓的压着积雪前行。卢石距省城并不远,短短的一个钟头内,除去几个卫兵还在煞有介事的巡逻,楼上楼下早已人去屋空。
瞿副官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一沓文件,瞄两眼,狠狠摔在桌上:“鼻子他妈比狗还灵!”
叶珣心下唏嘘,老头子一手培养的特务果然不尽是吃干饭的。
愤懑而归,叶珣到父亲的书房中一派愤骂,又惭愧后悔,若是二哥在家,事情必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惹得父亲频频对他瞪眼,最终忍无可忍骂他几句浮躁,回房念会书,冷静过再来跟我说话。”
叶琨待在行辕的侍从室值班,文职是很磨耐性的活,不比带兵打仗舒服多少,阖上文件,揉了揉眉心,外面的天空被积雪映的有些耀眼。觉得膝盖上有些寒凉,裤子还是单的,没有穿里裤,长辈眼里,自己是很容易养活的孩子,可没有母亲在,自己却连温饱都未曾去留意,腿上有旧伤,多年来,父亲管教的厉害,年少时锋芒太过,父亲罚起来总免不了要跪上半日杀他的锐气,日子久了,髌骨关节也是耐不得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