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祁烈的目光再次落在小念安的眼睛上。
小念安听到祁烈的声音,便看他这边看来,随即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都说小孩的笑容是这世上最干净的,美丽不带杂质,纯真不带虚伪。
小念安这一笑,像是一抹阳光,直接照进祁烈的心房,使得他心下震动不已。
心中“咕咚,咕咚”狂跳不已。
这孩子,怎么看,怎么顺眼。
要是他的孩子,那该多好?
没错,不过与温玉同个年龄,且比她还小几个月的祁烈,这一刻,想当父亲了,就只想小念安的父亲。
小娃的注意力都在小念安身上,听到祁烈的话,飞快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是,姑娘要嫁给六爷这事,太子不是知道吗?若不是你,去年姑娘就是我们六爷的王妃了。”
祁烈身旁的护卫听到王妃二字,低垂的眼眸微微一缩,但却没任何反应。
祁烈不在意小娃语气中的不满,他的目光落在小念安身上,见他很是乖巧,不哭不闹,便道:“能让我,抱抱吗?”
小娃一脸老鹰护小鸡的模样,警惕地盯着祁烈:“我看太子似乎不大方便。”
祁烈见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双腿上,便笑笑:“我就坐在轮椅上,也没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又不起来走动。”
“小安爷精贵的很,太子没抱过孩子,还是别试试了。万一要是碰了撞了,回头六爷问责起来,奴婢这条命都不够赔的。太子若是想抱,待能够重新站起来再说。”
小念安是哪里有声音,就看向哪里。
在小娃说话的同时,他眼睛盯着小娃看,手不自觉又放入了嘴里。
“不会,我会抱得很稳,再说他喜欢我,会想要我抱的。”
“太子哪里看出来小安爷喜欢你了,要抱可以,得等姑娘同意。”
小娃也是胆子肥了,根本不顾忌祁烈的身份,她甚至还记恨是他,才让姑娘和六爷分开的,因此说话也很是不客气。
“我说话的时候,他就一直看着我。这不是喜欢我,又是为啥?”
祁烈说的理所当然,小娃听得嗤笑:“无知!姑娘说,我们小安爷年纪小,看得不是很远,他连你长什么模样都看不清楚,又哪里会喜欢你?小安爷是哪里有声音,就主动看向哪,但是能看得见的距离,很短。”
祁烈听闻这孩子看不见自己,心下有些失望,觉得小娃这是在骗他。
正要开口,就见温玉进来了。
“颜神医,可否能让我抱抱这孩子?”
温玉看出他眼底的渴望,略微犹豫了下,方才有些不情愿地点点头:“可以,但是就一下。”
小娃同样心不甘情不愿的将小念安放到祁烈手中,待见到他突然浑身僵硬后,忍不住得意起来。
但她不敢走远,就怕祁烈一个错手,将孩子摔到地上。
“这孩子的眼睛可真像我,若说是我儿子,想来也会有人信的。”
祁烈僵硬着身子,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小念安后,方才抬头看了一眼温玉说道。
“是吗?霍嬷嬷说,小念安的眼睛长得最像我外祖父。原先我奶奶也说,你长得像我外祖。若不是你是这洪武国的太子,怕是我都要以为你是我外祖的私生子了。可惜我外祖死的早,我没来得及见上一面。”
其实小念安的眼睛,长得最像丁睿,也就是骆宏飞。
说起来,这祁烈,还真的隐隐有些骆宏飞的模样。不说像十成,五六成还是有的。
可惜这两人没什么关系,不然她还真当祁烈是她舅舅骆宏飞的儿子。
祁烈身边的护卫,听到你们洪武国时,眼眸越发的幽深。
祁烈闻言,看向小念安,眸光渐渐加深,似乎想从这孩子身上在找出其他与自己想象的地方。
奈何找了许久,也就这眼睛。
“颜神医说笑了,外祖父说,本太子长得像母后,尤其是这双眼睛和鼻梁。”
温玉因才替人看过病,怕把身上沾了别人的病气过给孩子,便示意小娃抱走小念安,这才开口道:“你今日前来,是有何事?”
祁烈听到他这话,这才回过神来:“本太子的脚有些不适。”
“怎么个不适法,冯俊那边如何说的?”
今日冯俊没过来,温玉有些怪异。
冯俊身为祁烈专用的大夫,今天怎么不在?
“他有事,这几日不在京城。我这双腿有些麻又有些痒,似乎和最初开始中这蚁蛊时,有些相像。”
温玉闻言,面色一沉:“什么时候开始的?”
“昨日夜里!”
“躺床上我看看!”
按理来说,用药时,肉重新生长,加上给他恢复神经知觉,会有痒痒的感觉是正常的。
但是麻痒,还说和之前中蚁蛊时的感觉一样,那就有些不正常了。
祁烈身边的护卫将他抱到床上,温玉刚要上前,就小娃尖叫了起来。
温玉快速回过头,就见小娃一手抱着小念安,一手捏着一只东西,看向祁烈的眼神充满了杀意。
“姑娘,你自己看!”
此时小念安哇哇大哭,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怎么了。
温玉看到小娃手中捏死的一只小的不能再小的虫子,眼眸一缩,慌忙上前抱过小念安。
“若是小安爷有事,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杀了你。”
小娃很愤怒,若不是她抱回小念安时,下意识的检查一番,还不知道会怎样。
刚才这一看,可是吓坏了她。就见刚才她捏死的小虫子,要往小安爷的肉里钻。
就在她徒手捏住之时,还试图往她手中钻。
可恨,当真是可恨。
温玉飞快的将小念安的衣服都剥了,正在检查之时,就见小娃与祁烈带来的护卫动手了。
原来那小虫是蛊,是护卫试图放在祁烈身上的。
恰好他抱过小念安,就钻到小念安的襁褓里去了。
偏生小娃对小念安照顾地很是细心,抱回来后,就下意识的检查,当下被逮了个正。
祁烈才反应过来,那护卫伸手想杀祁烈,再次被逮了个正着。
小娃很生气,非常的生气。见状哪里有不知晓的道理,当下迎了上去,对着那护卫往死里打。
温玉将小念安全身都检查了一遍,见他身上除了脖子处刚刚被蛊咬破皮,有些红肿外,其他地方都没事,这才松一口气。
紧接着从怀中掏出药膏,给他涂抹了一番。
这是她专门给小念安做的,就是怕他被蚊虫所咬,特意做的消炎药膏。
幸好她随身携带,也幸好小念安没事,更是庆幸小娃的细心,也逮得及时,不然她真不知该怎么办。
小念安还这么小,断然不可能对他动手术什么的,更不可能任由他蛊虫养在他的身体里。
此时温玉脱下自己的外衫,将小念安包了起来。
至于小念安的衣裳,她不敢再让他重新穿上了。
“怎么回事?”
江鸿轩得知祁烈今天过来,便寻了个时间过来了。
这才靠近,就听到里头传来了打斗声。
待他推门进来,见到温玉与祁烈面色都极其难看。
而小念安哭声又很大,身上包着温玉的衣服。
至于小娃,则和祁烈的护卫打在一起。
温玉看到江鸿轩进来,红了眼眶:“小哥,帮我抱一下。”
她说完这话,不顾自己穿这样,于理不合,将哭泣中的小念安递给江鸿轩后,眼底带着强烈的恨意,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欺身上前,朝那护卫的后心狠狠刺去。
敢伤她儿,她要将他千刀万剐。
今日霍嬷嬷依旧外出收海带,她要坐馆,小娃独自一人带孩子在家不合适,且小念安会饿,故而随她一道过来。
哪里知晓,会遇到这样的事,且还是发生在她的眼皮之下。
她的儿子,差点,就差那么一丁点出事了。
小娃看到姑娘来了,且那护卫中了一刀,动作迟缓下来,便退到一旁,在盯着那护卫的同时,还分心去看小念安的情况。
“怎么回事?”
江鸿轩再次问了一遍。
小念安出生到现在,乖巧得很,极少哭。
能让他哭成这样,也让诗情妹妹气成这样,难道是伤到小念安了?
小娃将方才的事情简单口述了一番,最后还忿恨地瞪了一眼祁烈,恨不得将他也给杀了。
江鸿轩此时感到后怕,抱着小念安心疼不已。
差点六爷的孩子,在他这里就折了。若是六爷知道,怕是谁都不好过。
“祁烈,你最好给我一个交代。”
祁烈此刻心下在震怒的同时,又感到悔恨与痛心。
小念安的哭声,在他听来,声声撕扯着他的心,好似他的孩子受到伤害一样。
他好后悔,刚才为何小娃说不给他抱后,还一再坚持要抱的。
这一抱,就差那么一丁点出事了。
就差那么一点点啊。
真是该死,没想到那些人无孔不入,眼下这个护卫还是外祖父给他的人。
没想到,连身边这些人都不可信了。
“待查清这边的事后,定然给你们一个交代。”
祁烈哑着嗓子,略显疲惫道。
温玉的爆发力很强,近身作战更是她的强项,加上她手中有匕首,那护卫事先在和小娃对打时,又被她所伤,因此没过多久,那护卫浑身是血的被她打趴在地。
“说,是何人指使你的?”
温玉一脚踩着那护卫的后背,令他动荡不得,一只手将他的双手反扣在后,另外一只手中握着的匕首就顶在他的大动脉下。
只要一想到她的小念安差点出事,就怒气腾升。
该死,这些人统统都该死。
那护卫的下巴已经被温玉卸了,想要自杀是不可能的,但还是很有骨气的不说话。
床上的祁烈见状,道:“颜神医,将人留着,我带回去叫外祖父审问。”
温玉本不想给祁烈面子,但也知道这背后涉及到的是什么,因此冷哼一声将那人的四肢都卸了,仍在那。
温玉怒气未消,抱回依旧在哭的小念安,转身就想出去。
“诗情妹妹,请留步!”
江鸿轩已经了解了全部的事情,想到祁烈今天难得出来一趟,遇到这样的事,双方都不大愉快。
考虑到双方现在的关系,便道:“今日这事是祁烈的错,但他也算是被人算计,情有可原。你还是先给他看了,之后在来算其他的。”
温玉很想走,但看到祁烈那认真的眼神,也想起目前的局势,便咬着牙深深地看了一眼祁烈。
“姑娘!”
小娃虽然恨祁烈,但也明白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如今都走到这一步了,只要姑娘这一转身出去,之前的付出,都都付之东流。
“颜神医,伤到孩子,是我的不是,我在这给你道歉。”
祁烈理亏,对于温玉的怒意,他也认了。即便是她因为生气,现在转身离去,不再给他治疗。
小念安才两个多月,却因他的疏忽,差点就遭毒手,这是他的错,他不能否认。
温玉伸手轻拍着小念安的后背,又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给他安全感,看心下得气还是难以消去。
她的儿子差点遭毒手,难道她还要不计前嫌不成?
她没那么大度!
可小哥叫住她的背后含义,她也懂。她这一步跨出去,接下来要面对的,是千千万万的大楚穷苦百姓。
虽说假以时日,大楚一定能好起来,但这前面的时间真的太难熬了,这不是她愿意见到的。
江鸿轩看着温玉面无表情,忙道:“祁烈,限你十日之内,给个交代!”
“这是自然!一会儿还请劳烦江东家差个人到大将军府一趟。”
江鸿轩知道,他这是打算将人送回去,且叫冯伯毅帮他血洗身边任何可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