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烁很疑惑，因为他发现杨老将军一直在盯着窗户上的一盆绿梅看，看得是目不转睛，身体一动不动。

但杨烁看得却是心惊肉跳，因为杨老将军保持了很长时间的不眨眼睛不转动眼珠子，连姿势都没有变过，惹得杨烁总是以为杨老将军其实已经...

隔一会儿，他就装作不经意间从杨老将军面前走过，或者叫杨老将军一声，亦或者假装问问题。

萧凌风和杨峥看见这个情景，心里也是很担心，同时心中涌起了浓浓的悲凉。

但是他们努力忍住悲伤，脸上挂着温暖的笑容，期望能让杨老将军最后的时刻是带着温暖离世的。

他们一直在耳边喋喋不休，杨老将军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他没有说话，只是因为他没有力气了。

杨老将军这个时候在回忆萧苓微有一次出现在他的书房，就是突然坐在花瓶上，摇晃着双腿，在花丛中对他笑。

“外祖父。”她叫他时的声音很甜，很清灵，笑得很快乐。

杨老将军一直沉浸在萧苓微的笑容中，他想象着或许下一刻，萧苓微就会出现在这盆绿梅上，然后甜甜地冲他叫“外祖父”。

以后，他再也看不见微微开心的笑容，狡黠的眼睛了，或许以后，微微还能快快乐乐的吗？

杨老将军嘴角一沉，从回忆中清醒过来，转头对着一直叫他的杨烁说道：“不要叫了，我还活着。”

杨烁第一反应是欣喜，下一刻就觉得十分尴尬，他解释道：“祖父，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知道。”杨老将军慈爱地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去看绿梅。

杨烁有些无措，他看向杨峥和萧凌风。

萧凌风年纪最长，此时，他小声说道：“我们还是不要说话了，就让外祖父安安静静地呆会儿吧。”

杨峥和杨烁点点头，表示赞同。

又过了一会儿，萧凌风发现了不对劲，因为杨老将军的眼皮开始往下耷拉，眼神虚无，脸色苍白。

他急忙握住杨老将军的手，却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冰凉：“外祖父。”

这一声惊得皇贵妃等人都看了过来。

胡太医刚喂皇帝吃完药，听见声音，连忙走了过来。

杨峥急了：“胡太医，快来看看我祖父，他好像...快不行了。”

“别着急，我来看看。”胡太医一面安抚他，一面将手指放在杨老将军的手腕上把脉，片刻之后，他沉重地说道：“老将军不行了，我给他扎一针，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赶紧说吧，他可能连一刻钟都坚持不了。”

说完他在杨老将军的头上扎了一针。

“祖父。”

“外祖父。”

三兄弟情不自禁地红了眼睛。

杨老将军努力地睁开双眼，再一次扫视了他们三个，要交代的刚才他已经交代完了，这个时候，他再也没有力气说一个字了。

他只能在最后的时间里，用眼睛将面前的三个后辈仔仔细细地看一遍，记住他们的样子，希望他们能平平安安，活得潇洒快乐。

突然，他的手垂了下来，眼睛开始缓缓闭上。

“祖父（外祖父）。”三兄弟又恐惧又悲伤。

突然，殿内想起了一道清脆灵动的女声：“外祖父。”

杨老将军突然睁开了双眼，挣扎着张望四周，这是微微的声音。

下一刻，萧苓微出现在他的面前，双手紧紧握住他那布满了老茧的手，她含着泪说道：“外祖父，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