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小姐在二楼的净字一号房,昨日到的,三餐送进房,不曾外出过。”
他解了大氅交给随侍,拾级而上。
穆山识趣的没有跟随,与陈老板品茶闲聊去了。
推门跨入,环视一圈,在临窗书案旁寻到纤细的身影。
少女一袭淡紫色绣白梅的齐胸襦裙,随意罩了件外衫,乌亮的青丝用同色缎带松松垮垮束着,垂至腰际。
一手托腮,一手虚虚握着笔杆,双目空洞无神。
桌面十分凌乱,皱皱巴巴的纸张四处散落,上面黑黢黢一片,不知涂涂画画了些什么。
整个人缩在宽椅内,依旧小小一只,但甜美的眉眼长开,两颊褪去婴儿肥,下巴尖尖,到底是位大姑娘了。
大到,足够嫁人。
唇角微勾,倏地,思及康王府那个废物,眸色骤冷。
一见来人,云玖卿大惊失色,迅速将废纸统统撕碎揉成团。
“你、你怎么都不敲门!”
他瞥了眼,依稀辨出个“欢”字,觑着她一脸慌张,不动声色的撂袍落座,悠悠道:
“闯我寝屋的时候,也没见你打过招呼。”
若是搁以往,少女定要反驳了,可今日没吱声,恹恹的趴着,小脸埋于臂弯,只露出一双忽闪忽闪的杏眼。
左右飘荡着,不敢与他对视。
“秦二小姐的事,想好如何解决了?”
“嗯……”她心不在焉的回。
正烦着呢,谁顾得上秦绮玉啊,最好早点把康王世子拐走,麻溜的消失。
本小姐大人有大量,懒得搭理。
凤眸不悦眯起:“什么意思,你心软了?还是说对君凭渊……”存着不舍?
不,不会。
他的卿卿玩心重,尚不懂何为男女之情,是时候一步步引导……
“暮哥哥,我有点困扰。”她没在意那番质问,兀自打断,讷讷道,“如果发现喜欢一个……不该喜欢的人,怎么办呀?”
天晓得,这句话费了多大的勇气。
努力压抑住扑通扑通狂跳的心,用着一如既往的无辜表情,像一个懵懂无知的妹妹,在真诚请教可信赖的兄长。
实则,为试探。
然而向来极会识人心的男人,闻言的一刹那,失去了理智,压根没作任何联想。
脑中空白一瞬后,充斥着嗜血的暴戾。
可越是如此,他越笑得轻松愉悦:
“云玖卿,你还真把我当亲大哥了,行吧,既然问了,我勉为其难指点一二,先说说,那个人是谁,嗯?”
她瞪着他看好戏似的表情,满腔热血凉了一半。
果然,是妄想。
但凡有一点情意,岂会这般无动于衷?
她难过的闭紧嘴巴,一声不吭。
“怎么,不能说?”他交叠着长腿,拎起一旁的瓷壶,自斟了一杯茶,“那要为兄,如何相助呢。”
“不用你帮什么,就、就……”她想了想,略为羞赧道,“你们同为男子嘛,想问下,我这样的,被喜欢的可能性,有多高?”
他漫不经心的上下一个扫视,收回目光,把玩起玉杯:“你什么样儿,自己不清楚么?及笄的年纪,孩童的身子,脸嘛,圆乎乎,像个肉包,才情一般,谈不上多聪慧……”
肩头渐渐垮下,胸口仿佛破了个大洞,飕飕灌着冷风,凉得彻底。
呜,她不要喜欢他了!
讨厌死了,这个大坏蛋!
一拍桌案,气呼呼起身:“不玩了,回府!”
猛地拉开木门,差点撞上在门口徘徊的林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