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起画峨眉,弄妆梳洗迟。”潘公子看着怀里熟睡的小尹,空无一物的脑子里,突然就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对于一个中文系毕业的师范生、曾经有过教书育人经历,哪怕是早就跳槽了,依旧改不了掉书袋气息的“白馒头书生”来说,脑壳里动不动就五言七绝地来上那么一句,实属正常。
潘旭好歹也是个喜欢写小作文的人,平日里文绉绉的,正常说话还好,一到需要打字的环节就跟孔乙己附身了一样,“之乎者也”、“哎呦我去”之类的都蹦出来了,经常被人嘲讽脑子还在停留在崖山之前,一直没进化过来。
这也跟他掉书袋总是不合时宜有关系,但是今儿这一句菩萨蛮冒出来得刚刚好,他盯着小尹发丝下露出来的半截眉毛,已经在心里思索,等下给媳妇儿画眉应该用什么手法。
潘旭的一双眉毛生得挺好,又浓又粗,眉形恰到好处,完全不需要任何修饰,所以,他在今天之前是没有半点画眉的经验的,不管是给别人,还是给自己。
就连大部分眉笔,在使用之前还需要削一下这种技术性的内容,他也是完全不懂的。
但是这不妨碍他突然就想要给媳妇儿画个眉,不是今天一次,最好往后日日都能如此,素手描眉,看佳人眉目含羞,粉颈低垂,那画面说不出来有多赏心悦目。
闺房之乐嘛,屋外面那群单身狗是无法体会的。
潘旭曾经无数次地在古人的诗词里,读到“绾青丝”、“画娥眉”之类的描述,对这种文雅之中又带着别样情趣的事情,已然是好奇了很久,
这大概就是热恋和新婚的区别,他现在是对方的合法伴侣,合法的!想干啥就干啥,想给媳妇儿画眉就画眉,想给她买簪子绾头发就立刻买,想跪搓衣板就在自家卧室里跪到天荒地老。
没人敢说他耍流氓,更没人发现他耙耳朵,每天一醒来就能看见自己最喜欢的那张脸,早上起晚了也不会被老妈揪着耳朵骂他天天睡懒觉。
还真是开心啊,潘旭翻了个身,抽出已然被压麻了的右胳膊,轻轻地揉了几下。怕吵醒亲亲媳妇儿,又立刻换了条胳膊塞到对方脑袋下面,给继续枕着。
这一来,两个人就换了个躺着的位置,潘公子感受着自己的左胳膊逐渐失去知觉,心情却是蛮好的。
时间还早,反正也不饿,就这么躺着吧,躺到地老天荒也挺不错的,时间就停留在现在多好。
他望着天花板上那只粉色的气球,脑子里并没有闪回什么绮丽的画面,倒是一股脑儿涌进来各种思绪。
“趁着还没有崽儿,下午就回去把煤球接过来”,这算是打定了当天的第一个主意,二人世界不是说不好,只是两人本就都喜欢煤球来着,多个小家伙调剂生活岂不美哉。
两人一猫,一日三餐,手柄一对,大床一张。
这日子他期盼了好久了,现在总算是能给落到实处,完成了人生的头等大事的感觉,不能说很好,只能说太特么爽了。
早最后一次做伴郎的时候,潘旭就开始憧憬自己的新婚生活,从恋爱到求婚再到婚礼宣誓三年抱俩,统统都在他美梦的范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