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嘶嚎,周边看起来已经不再无穷无尽的黑色淤泥变成了各种各样的身影,而这些身影贺兰仓都有些眼熟:饥荒世界中的猎狗,猪人,猪人守卫,蜘蛛怪,鱼人,兔人……还有这个无名荒岛上boss之外的大量生物和溺亡者,虽然都是黑色的,但是都能一眼认出来。
“到底刚刚我昏迷的时候还是被占了点便宜啊,但是就这么点东西在这种空旷的地方完全不是对手嘛,空手就能处理掉。好了,活动活动吧!”
贺兰仓嘟囔着就打算动手,但是看向饥荒中的生物时突然愣了一下,调动这片空间构成了防护,又做了个小号躺椅——贺兰仓在地下室的那张既当床又当办公椅的便宜货——坐在上面开始回忆和思考。
他想到了自己还在饥荒世界的时候第一次杀死猎狗时的恐惧和反胃,回想起了第一次亲手杀死猪人守卫当时满怀成就感和思思悔意,想起了在荒野盐矿被震惊地瑟瑟发抖的自己,也回忆着在大沼泽被鱼人大军追杀时豁出去了的心理状态。
除了这些自己还不习惯杀生时候的心理,还有自己隐约记得的发狂时期那股连老麦都畏惧的破坏欲,还有对于魔法研究的疯狂,杀死巨鹿之后对于生命的漠视……
种种心态,不一而足,但是只是回想起过往简直是无论身心都手无寸铁的自己,贺兰仓就发现自己走错路了,不是说在从敌人的挑选中出现了问题,而是贺兰仓的所作所为和他自己的心境并不相符。
“所以,我从什么时候开始有权利判定别人的生死了?”贺兰仓喃喃自语,“我是为了活下去才战斗的,也是为了活着才杀戮的,什么时候我开始把扫平一切障碍当成目标了?在进入这个无名荒岛之前我还没有滥杀,到底是什么时候我开始……作死了?”
这是个世纪难题,不过贺兰仓也没打算解决,因为他也不可能回忆起自己什么时候开始上头,而且发现问题解决掉再去找原因可比放任问题发展盲目找原因重要多了。
精神世界的战斗比起现实世界的战斗危险得多,不是因为看起来更加花里胡哨,而是因为这里的战斗造成的伤害远远超出对身体的伤害,稍有不慎就会变成白痴甚至死去。
精神世界的战斗规则又很简单,除非优势的一方主动退让,败者最好的下场就是永远屈服,而决定双方胜败的方式就是比拼在合理的情况下脑洞的大小。
人体树想出了个取巧的方式,就是贺兰仓曾经杀死的敌人在用死前的模样向他索命,但是这个……太小儿科了,贺兰仓表情很古怪,因为他们圣骑士每日忏悔处理的就是这些东西,消灭心中的困惑,惩恶即为扬善。
但是这一次贺兰仓没有把这些敌人敲碎,而是在身边支起一个摊子:“不要急啊,人人都有,干了这碗孟婆汤,放弃仇恨转世投胎去吧,来世做个好人啊!”
人体树操控的怪物一下子都僵硬了,但是当它发现怨念凝聚成的怪物沾到被洒出的莫名液体时迅速从怨念化为纯粹的能量,立马就怂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我知道了。”贺兰仓看着退开的怨念,又回忆了自己的情况,很快分析出了自己发生变化的原因,“我还说我怎么会开始无意义的杀戮,原来是我变强之后膨胀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