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道缘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双手抱着金儿,立于阶前。看着自小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一时间思绪纷乱,感慨难舍。
少顷,天尘子走出门来,看着出神的道缘,微声轻叹。
道缘听见声音,转过头来躬身施礼:“师父,徒儿就要走了,这一去,您老人家还有什么言语吩咐?”
“此次下山,固然是为了探寻身世。然则也是你入世寻道的开始,芸芸众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你要做的,就是寻找到自己的那一条,现在的你,只能算是个寻道之人,待你找到自己的道的时候,才算的上是一个真正的修道之人。”
“此番修行,势必会比山中难上百千倍,你要好自为之!外面世事难料,人心诡诈,今后的路,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天尘子看着道缘,眼神有些复杂。
“那徒儿何日才能再见师父尊颜?”
“既有缘尽,自有缘来。不过,缘尽缘来,虽是天定,亦是人为,到时我们能不能再见,那,就看你了!”
道缘默默无语,细细的品味着这句话。
“师弟。”
这时,道清也走出房外,手中拿着一个竹篓,塞给道缘:“师兄没有什么好送你的,这个竹篓,我编了整整一晚,你背上吧,它可以放些杂物,也可以把金儿放在里面,省得你老是得抱着它了。”
“谢谢师兄!”
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物事,但道缘依然很感动,眼睛隐隐有些湿润。他自小便跟在道清左右玩耍,十几年来从未分开过,如今分别在即,师兄那憨态可掬的笑容,突然间竟变得十分亲切,叫他心中万分不舍。
“我走后,师父他老人家的饮食起居,就靠师兄你独自照顾了。”
道清憨憨一笑,拍了拍道缘的肩膀,道:“你放心吧。”
道缘把金儿放入竹篓内,背在身后,屈膝在地,对二人道:“道缘拜别师父师兄!”
拜毕之后,他直起身子,转身向着山下走去,拐过一个弯,再也忍不住悲伤,眼泪顺着脸颊滚落,心中默默想到:师父师兄,此番分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道缘祝你们平安康健,寿福无量!
山道两旁的树枝摇摆上下,似乎在为孤单的少年挥手送行。
茅屋前,道清对天尘子道:“师父,师弟这一去,必然是磨难重重,百劫加身,您真的放心么?”
天尘子看着道缘消失的方向,眉头微蹙,语气悠悠:“此乃命数使然,非人力所能阻挡。这,是他的路,希望这条路的尽头,是为师期望的那样……”
沉默片刻,又道:“好了,我们也走吧!”
……
……
却说道缘别了师父师兄,和金儿下得山来,他虽有目标,却无方向,索性也不管东南西北,只是随便认准一个方向大步而行。
他也不着急赶路,就这样黎明即行,日落即歇,每日行约百余里,一路有金儿相伴玩闹,倒也不觉寂寞无聊。
一个月后,渐渐有了人烟,路上也不再像之前那样人影皆无。又走两日,一座巨大的城池遥遥在望。道缘手搭凉棚,极目看去,回头对竹篓内的金儿道:“估计今日太阳落山之前,咱们就能赶到城中,到时,我想办法给你弄些好吃的,如何?”
金儿一听说吃,眼睛中立刻闪烁出贪婪的光彩,舔了舔舌头,口中欢快的轻声低吼,甚是开心。下山前准备的吃食,这么长的时间早就变得又干又韧,食之无味,吃的金儿直咧嘴,听道缘应允它弄好吃的,怎能不开心高兴。
正说间,后面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道缘回头看去,十几匹骏马疾驰而来。马上坐着全都是一身黑色劲装的彪型大汉,为首一人更是虬髯满面,根根如钢似铁,十分威武豪迈。
那虬髯大汉见前面有人挡路,老远便吆喝道:“前面走路的,快闪开!”
道缘见状,斜身闪过一旁,十几匹马奔腾呼啸而过,扬起漫天尘埃,直如遮天蔽日一般。他微微皱眉,袖袍轻挥下,驱散了飞舞的尘沙,依旧稳步前行。
虬髯大汉似乎心有所感,在马上扭头回望,见状不禁‘咦’了一声,只是马行甚急,转眼间十余骑早已远去。
不大会儿功夫,又有数波人马急匆匆疾驰而过,看装扮动作,皆是身负玄功之人无疑。道缘心中纳闷:难道前方城中出了什么事情不成?不然为何这些人都行色匆匆?
正思索间,后面马蹄声又起,紧接着,一声喝骂传来:“臭小子,快滚开,不要挡了大爷们的路!”
道缘闻言回身,见又是三骑快速奔驰而来,为首一人打马扬鞭冲着自己怒目喝骂,他心中微微有气,不再像之前那般避让,依旧照直前行。
为首那人见自己说话对方竟敢充耳不闻,不禁大怒,快到近前时,手中皮鞭一挥,冲着道缘头顶击落,口中骂道:“你个兔崽子,找死不成!”
道缘也不回头,听风辩位,身子微晃,早已避了开去。
虽然他没有修习过功法招式,但天尘子自小便教他按照指定的方法打坐冥想,早晚各一次,用来吸收日精月华和星光之力。用天尘子的话来说,这样可以荡尽体内的污秽,使身体更加轻灵通透,行动迅速,也更加契合自然道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