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空间内一片安静。

良久，那身影突然低低的笑了起来，直到把道缘和金儿笑的有点不知所措，才慢慢的停下来。

“乖孙儿，你起来吧。”

金儿依言起身，默默看着他。

“也许，比起你这位哥哥，祖爷爷倒是有些自私了。”

那身影突然变得有些落寞，道：“当年，那场大战之后，我受伤太重，自知无法再保住肉身活下去，就告诉赶来救援的族人，说要留在这里守护边界，说来惭愧，其实，我只是怕死罢了。”

“因为像我这种情况，回到族中后，就要进入龙之墓地，然后散掉自身意识，把精神力补充到墓地，留给将来需要的族人使用，这是祖先们定下的规矩，不能违背。但这样一来，我就会彻底的消亡，所以，我怕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懊恼和自责，悔恨和遗憾：“族人们并没有说什么，陛下也宽宏大量没有追究。但后来，我却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孤独的苟活于世，纵然万古长存，也实在没什么意思。”

“我越来越为自己的自私和懦弱感到自责和愧疚，人类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良心的谴责是强大的、无法阻挡的，并且会跟着你一生一世。”

“我之所以让你留下来，虽然是出于血脉同宗的保护和关心，但何尝不是因为自己受不了这暗无天日一般的孤寂和冷清，想有个人陪我聊聊天，解解闷？”

“但因为你刚才的话，我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能让人心灵真正感到慰藉和坦然的，是无私的付出，不求回报，无怨无悔。”

“看到你现在，我就想起了自己的当年，可惜岁月侵蚀了意气风发，经历浇凉了满腔热血，到头来浑浑噩噩，一事无成。”

“也许你不知道，如果不是咱们龙族神魂强大，而祖爷爷实力还算过得去，只怕我早就已经疯掉。这种日子，我实在是过够了。”

此刻，这位曾经的龙族长老，大陆上的超级强者，目光里的伤感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带着希望的欣慰和开心。

“现在，老天把你送到我面前，终于给了我一个弥补过错和遗憾的机会，乖孙儿，就让祖爷爷最后再为你做些事情吧……”

说到这里，他陡然出手，在金儿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将其打晕，阵阵强大的气息透掌而出，徐徐灌注进金儿的脑海。

道缘一直在旁边静静的听着，本来已经感觉出他的话风有些不对，但见他如此还是吃了一惊，虎烈和雷落接受传承的情景立刻浮现在眼前。

“前辈，你……”

“年轻人，不关你的事，最好不要动。”

被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一盯，道缘只感觉一阵气血翻涌，四肢僵硬，只得停下刚刚迈出的脚步。

“前辈，你已经为金儿做的够多，实在没必要如此。”

“这是我的事。”

“可是……”

道缘还想再说，却被对方打断：“年轻人，老夫和金儿虽非嫡系至亲，但毕竟是同源同宗，这么做我一点也不后悔。我看得出来，他对你很依赖，所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道缘急忙抱拳施礼：“前辈请吩咐。”

“我走之后，这个世界上，也许就真的只剩金儿一个龙族了，希望你看在一起长大的情份上，替我好好照顾这个可怜的娃儿，我代表整个龙族谢谢你了！”

“前辈此言，可真是折煞晚辈！”

道缘神色凝重，认真说道：“晚辈向您保证，如果有人敢对金儿不利，先要踏过晚辈的尸体才行，如违此誓，必受五雷轰顶，魂坠幽冥之劫！”

“这样，我就放心多了……”

……

……

时间点滴流逝。

终于，那道身影变得越来越淡，如同一缕随风而逝的青烟。

就在即将消失之际，他终于收回手掌，把金儿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满意的点了点头，对道缘说道：“年轻人，保重！咱们后会无期了。”

道缘心情沉重：“前辈，还有些许时间，不跟金儿说几句话吗？”

“唉，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等他醒来，只有徒添伤悲而已，罢了，罢了……”

声音渐渐弱去，身影也最终消失无踪。

一代至尊强者，就这样归于天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