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梓夕,不,此刻她是纪非烟!
纪非烟从地上狼狈的爬起来,一身水一身泥,顾不上身体的痛,张开双手拦住车子,双眸透过挡风玻璃直直的看向车子后座的人。
“傅少,是纪家大小姐。”司机看着车子前面的人不敢再往前开一步。
傅廷琛皱眉,她又想做什么,“给她拿把伞!然后绕过去。”
车门打开,司机下来送伞,纪非烟一把推开,直接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她就那么咬唇倔强得看着坐在车里的傅廷琛,单薄的身子在大雨里瑟瑟发抖。
她颤动着双唇赌上了所有的骄傲想要开口求他,却怎么都发不了声。
但是手里文件袋内的股权书告诉她,若是再不想办法,偌大的纪氏集团就要大厦将倾,不复存在了。
“老丁,开车。”傅廷琛连眼尾的余光都没有给纪非烟一个,伸手就要关上车门。
就在那一瞬间,纪非烟再顾不上其他,绝望无助的跪了下来。
那个动作似乎被放大了千百倍,放慢了千百倍,
那一跪万般委屈,那一跪椎心泣血,那一跪输掉了她一生的骄傲跟自尊,随后汇成杜鹃泣血的两个字,“求你……”
镜头拉近特写,那双大眼睛是仿佛会说话似的,楚楚可怜,凄凄惶惶,却又带着一点希望的光,
就那么一眼让人看懂了她想说但是说不出来的所有话。
求你不要解除婚约,求你娶我,求你救救纪氏集团,千言万语汇成了那最难堪的两个字。
傅廷琛却假装不懂,轻蔑的看她一眼,冷冷一笑,用力的抢过车门,狠狠的关上,她纪非烟不配!
赵泽涛没有喊卡,现在的情绪积压非常适合压力突破,
如果云梓夕能够冲破这重禁制,接上下一场的独角戏,她的演技就能提上一层,他在期待云梓夕的发挥。
车子启动,毫不留情的溅起地上水洼里的水,兜头兜脑的浇在纪非烟的身上,染上一身的污渍跟泥泞,仿佛她只是街边可以随意羞辱的流浪女。
本来按照剧本,她此时应该立刻站起身,朝着那辆车爆发出满腔怨恨,高声恶毒咒骂,完成黑化状态的转变,结束这场戏。
但是云梓夕没有,她似乎深深的沉浸在里面,好像那一刻她就是绝望无助到极点的纪非烟,
明明有人拉一把就能出的深渊,却被最深爱最信任的人撒手推了下去,她眼眸中的光一寸寸的黯淡下去,直至无神的空洞。
纪非烟抬头望天,抹了把脸,复又闭上眼睛,忽然轻轻得笑了起来,
一开始那笑喑哑低沉,似乎是满满的嘲讽,不知道是嘲讽自己还是别人。
慢慢的她的笑声由低变高,仿佛是在宣泄自取其辱的痛苦,
最后笑声变得尖锐而凄厉,是诅咒,是不甘,是来自地狱深处最深的怨恨。
笑声渐渐消散在大雨声中,她的脸上早已分不清是雨是泪。
当她猛得再度睁开眼睛的一瞬,似乎整个人都变了!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明明还是一样的人,明明是同一张脸,
可前一秒还是苍白若风中无名小花,后一秒却如同幽冥司旁绽放的曼珠沙华。
纪非烟慢慢的起身,抬眸望向镜头时,方才绝望空洞的眼眸已再次燃烧,
可迸发出的眸光却是九幽之下万千戾气凝结而成的阴毒。
她扔掉了手里的股权书,望着傅家大宅,嘴角微勾,阴狠中透着邪气,让人不寒而栗。
这个眼神与表情看得监视器前的赵泽涛浑身汗毛倒竖,难以置信的捂住了嘴。
这样的爆发力已经超过他预期想要的,那种如同被恶鬼盯上的恐怖感,让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