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何一诺来说,老者最后的话语他并不陌生。当日,櫰槿告知他,那神秘的红衣男子也曾说过这样的一句话。
“梦醒时分,命已注定!”
如今他不想追究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正如他心中所想那般,一切顺其自然,因为如今压在他心头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
老者站在屋舍的门口,看着屋外的风雪,目中仿佛变得迷离。
寒风吹过,冷至心间,他裹紧了衣服,年迈的身躯出现了一丝的颤抖,亦如这茅舍一般,在风雪之中岌岌可危。
而就在这时,牛棚上的茅草因经不住大雪的堆积,轰然倒塌,那只大黄牛也无处可躲,只能是暴露在风雪之中。
老者心疼黄牛,不顾风雪,来到了牛棚之中,欲将其牵回屋中,然就在这时,牛棚上搭载着茅草的树干支架再也支撑不住,突然断裂,径直的向着老者的身躯砸去。
老者已然发觉,只不过年迈的身躯已来不及作任何的反应,就在那危急之际,一阵与风雪格格不入的狂风忽然吹过,将那砸落下来的支架卷走,老者也因此幸免于难。
片刻后,一道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缓缓走来,在他的四周,风雪难入,一股极为磅礴的力量被内敛其中,而他所过之处,积雪瞬间升华殆尽。
他是个中年男子,只不过鬓发已白,面容上更多了几分的沧桑。
而若是何一诺依旧在此的话,他一定能够认识此人!
老者看向中年男子,面上露出一丝惊疑,“是你?”
“有些日子没见了,老友,近来可好啊?”中年男子面色平静,只不过在那一个瞬间,他面上的沧桑更甚于老者。
老者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后牵着黄牛进入了茅舍之中。
“老友,你又在取笑我了,如今我已是半废之身,已是半身入土,熬过了今夜,也不知明日能否醒来,又何谈好与不好啊!”
中年男子亦是跟随他一同进入了茅舍之中,而他第一眼便看到了桌上所摆放的两只茶盏,其目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饶有趣味道:“你性格向来孤僻,一生很少与人打交道,怎么,难道到了这一把年纪,还有了忘年之交?”
老者闻言,并未理会他的话语,而是取下另一只茶盏,为他倒上清茶。
男子接过茶水,似是有些陶醉在其中。
“这么多年来,能让我从不厌倦的也只有你的茶水,而每一次品茶,都能够获得更强的心变。而若是没有你的相助,我又怎会迈上创体之境!”
“老友,你言重了,这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碗茶而已,哪有那么神乎其神。你能够喜欢,那自然是最好。”
说完,二人一同细细品饮。
片刻后,老者放下茶盏,对着男子说道:“你可知方才是谁来过?”
而说话间,他面上那苍老的容颜竟一点一点的褪去,仿佛又重新焕发了神采。
“这你让我如何去猜,难不成我要把这天下的名字,一个一个的说一遍吗?”男子打趣道,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的邪煞之气,便如一位得道仙人一般,超凡脱俗,只不过他的道乃是心变之道!
然老者却同样打趣道:“即便是让你把这天下之人的名字一个个的说一遍,以你的能力又有何不可?”
说完,他二人目光相接,眼眸的深处皆闪过一丝隐藏很深的精光,而后竟是哈哈大笑起来。
老者的面容在这一刻,似又更年轻了几分。
屋外飘雪,而屋内却是一片祥和,寒意徘徊在茅舍的四周,始终不得靠近。
然片刻后,中年男子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神色也渐渐沉了下来,缓缓道:“这个世间,能让老友你为之斟茶倒水的,怕也不超过两人吧!而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之前来过茅舍的应该是他吧!”
老者笑了笑,也不肯定也不否定,而是重新为他们倒上茶水,缓缓道:“他这一生命途多舛,远非常人所能比,在这个世间,或许能够帮到我们的便只有他了。说起来的话,他也应该是你的老友了吧。”
老者面上的神色重新黯淡了下去,那一瞬间仿佛又苍老了许多,而不仅仅是他,中年男子的面色亦是变得更加的深沉,更是透出深深的无奈与疲惫。
他放下茶盏,来到了茅舍的门口,背负双手,看向屋外,转而带着一丝怅然道:“莫说是他,你我二人又何尝不是呢,甚至更为可悲。这一生从无限的风光,到后来的东躲西藏,又有谁能够知晓这其中的艰辛,但凡只要有一丝的可能,你我都愿意终结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