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
骄阳似火。
星星点点的村庄,散布在大地上。
土屋、草顶、木围墙,是这个时代大多数建筑的模样。
泥土掺加着稻草搅拌在一起,放入模中晾干,便是建造房屋最原始的材料。
虽然原始,却最为便宜,也最是保暖纳凉。
今年,夏天的炎热比往年要来的更早一些,跟更加的热……
此时已经是正午时分,刚刚吃完饭的庄稼汉们,聚在一起靠着土墙坐在墙根地下乘着凉。
远方的道路上,空气变成了有形的,在人的视线里翻滚着,形成一道道的热浪。
树木上的枝叶,软趴趴的垂下来。成群的林鸟,远离了这些燥热的村庄,躲进更远处也更凉快些的山林中。
沟渠中,稀稀拉拉的水流,似乎随时都会断流了一样。
稻田里满是枯黄,只能在低洼处看到一层浅浅的积水,浑浊不堪。
原本应该积满水的池塘,已经是露出大片大片的结块的淤泥,一道道缝隙暴露在外。还不到筷子长的池鱼,在滚烫的积水中挣扎着。
这个时候,即使是最顽皮的孩子,不用家人的棍棒教训,也都会选择乖乖的躲在家里。
村口的老汉们,缩在庇护了村庄无数年的大榕树下,咀嚼着没有多少汁液的嫩枝。
“这鬼天气,从开春以外,降得几场雨,连地皮都湿不透。天爷爷的,再这样热下去,今年可就要出大事了!”
老汉们一辈子从事农活,自小便是长在田地里头的。
一整年的生活,都要靠着这地里能有一份好收成。缴了税,留了种,剩下的才是养家糊口的粮食。
“咱们这还算是好的啦……算是靠着山的,沟渠里还能匀出一些水来。听说了,远一些平地上的庄子,可是大半个月没有让地里浇水了。”
“这可怎么活啊?今天这地里头,还能长出来多少庄稼啊……”
“官府!官府呢?”
“官府?这么个大热天,官府里的贵人们,能出来吗?”
“哼!他们这帮劳什子的,冬有煤炭、夏有存冰,吃穿用度都是朝廷给的,能关心咱们这些苦哈哈?”
“陛下呢?陛下该是知道这么多天,一场雨也没下吧!”
“陛下在杀人,听说咱们这大唐天南海北的,每天都被砍下无数的人脑袋……前头庄子里回来探亲的府兵说了,西北一直乱的很,朝廷的军队也加派了不少。陛下能不向咱们这些人加税,就算是天大的幸事咯……”
“他娘的!”
“天爷爷不容人呐……”
“都被说了!东西都拿起来,乘着沟里头还有水,能弄多少上来就弄多少吧。浇浇地,也不至于什么都不做!”
说着,这帮累年的庄稼汉子们,拿起锄头、水瓢便走向村外的沟渠。
……
新丰县。
县城官衙里面。
业已干了大半的鲤鱼池边,贾知县一脸焦急的站在亭子下面。
在面前的空地上,衙门里的六房、县丞、主簿聚在一起。
中间,一群头戴着神怪面具,穿着奇装异服的人,正聚在一个火堆中间。
边上几个拿着乐器的人,得了命令后,便开始吹吹打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