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终沉着神色,听逸晨完整他这么多年来,埋藏在心底的故事。
好像一瞬明白了好多,他未曾参与的过去,程东阳突然安静得,讲不出一句安慰他的话来。
难怪刚刚开始和他做室友的那些年,逸晨都是独来独往的,沉静得有些叫人不敢靠近。
难怪他花了好长的时间,才能一点点靠近逸晨,走近他的世界。
难怪在学校里,明明靠着一副混血气质的外表,颇受女孩子的欢迎,却偏偏对异性敬而远之。
难怪每每在大考结束,畅快的喝醉了之后,和逸晨聊起他的感情史,他都会异常的沉默。
也许,把等待结痂的感情埋葬在画里,便是他疗伤的最佳方式。
只是目光不自觉又投向了远处的画室,凝着里面写满时光的作品,虽然并不清楚邱逸晨如此花心思,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有一点令程东阳十分确定的,便是刚刚画室的那些油彩中,画里面的那个人,即便相似,却并不是久月。
“用四年多的时间,我以为我差不多把久月忘了。本来一个人,能停留在另一个人记忆里的时间,也没那么长。直到我去芝加哥访问的那一年,遇到了顾念。”
似乎自己的疑问,在邱逸晨半痴半笑的话中,犹如云层中的裂缝,摸着亮光,便能找到应有的答案。
所以下意识抬眸望向眼前那一抹宁静,程东阳的耳边,便是邱逸晨浅浅淡淡的声音:
“我到了那里的第一天,就在校园卡中心遇见了她。那时候她正在有条不紊地,办理一长队的新老学生和学者的校园证件手续。作为眼前唯一的亚洲面孔,我没办法不对她注意。”
好像是想起了那时候的画面,邱逸晨眉目如画的脸上,也浅浅浮起了一抹阳光的温存。
轻轻摇晃着酒杯中的浅黄,邱逸晨的眼里,有别人看不懂的温柔。
“她也是一头齐肩的短发,微微卷着搭在身侧。秀气的脸上,虽然稚嫩,却不带一丝的慌张。”
听到这样的话,程东阳仿佛有些懂了,为何逸晨会对顾念,格外的留意。
本以为只是因为和久月之间相似的外表,但很快,却是听逸晨声音里蕴着笑意的道:
“我本以为,对顾念的关注,是因为她身上明显带有久月的影子。可是后来,在那一年多对她的观察中我才发现,她有太多,属于自己的印记。”
眉目里拉开一弯微笑的弧度:“对比工作时的仔细,她在生活中反而更粗心;虽然对自己苛刻,但是对他人却很包容;仿佛外表看起来安安静静,但是日子却叫她过得,充满了丰富与未知。”
“本以为我从芝加哥离开之后,就不会和她有什么交集了。直到,那次在你的年会上,再次在无人注视的灰暗角落里,瞥见难掩光芒的她。”
邱逸晨宁静沉缓的声音,还回荡在耳畔,程东阳渐渐浮动的心里,有关过去的画面,却愈加的清晰。
难怪从芝加哥交流回来后,邱逸晨整个人都阳光了许多。
仿佛是换了一副他人的心肠,即便在万物沉寂的冬天,也拥有了四季的颜色。
把事先准备好要送给逸晨的本子递到他跟前,杯里的威士忌都已经见底了,程东阳才微微一笑的眸色一沉。
感受着肩上忽然加重的力道和温度,邱逸晨眉心稍稍一蹙,疑惑未达心底,却听程东阳不带任何情绪的说:
“但你知道,我的妹妹,也是有背景人家的女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