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老子就知道，陌生号码准时他初三老师打来的，果不其然，不过，老师你声音咋听着耳熟呢。”
“呵呵，逗你玩儿呢，我就是何志，这位同学你好。”我笑嘻嘻，老爹死寂了瞬间，大嘴巴吼来：“我干你娘，信不信我分分钟订机票！”
这话自然不信，不过不好逗他了，我就转移话题，扯淡，大概扯了半个小时，老爹终于口水干了：“一共转移了三十六个话题，你到底想说什么？杀人了还是要被杀了？”
“怎么会？哈哈，其实也没啥，我就是……思怡啊，这不要考高中了嘛，我们这儿教学质量不好，思怡该回广州去学习，你放心，她已经没有心理膈应了，好得很。”我随口道，老爹貌似呆了一会儿，颇为奇怪：“其实你后妈也在琢磨这件事，她想着思怡的心理阴影去的差不多了，该接回广州了。不过你呢？她怕你不愿意，毕竟你跟思怡都住一起习惯了，接思怡回广州，你会不会觉得我们偏心，抛弃你了。”
我冒了一头黑线，这什么跟什么？这两口子，咋想那么多？我就大咧咧嚷：“莫得事莫得事，我习惯你偏心了，你回来接思怡走吧，毕竟她不属于这里，还是待在妈咪身边好。”
老爹似乎安心，说要跟母上大人商量一下，我点头，等你们消息。
利索挂了电话，撅屁股掏钱，然后一转身，吓阳痿了，那个凌思怡，怔怔地站在我后面，一脸失魂落魄。
这冷不丁，我当真是吓惨了，加上本来就心虚，几乎立马想逃跑，但老板娘过来嚷了：“赶紧给钱，我要关门儿了，还有这个小妹妹，不要傻站着了，哎，年轻人啊，就是矫情。”
我有些慌乱地给了钱，拉着凌思怡就走，她任由我拉着，不说话也不发火，像是傻了。等走到没人的地方，我就使劲儿揉了揉老脸，挤出个笑容来：“思怡，关于这件事，我真是……哎，我舍不得你啊，但是呢，母上大人一直琢磨着接你回去，你也知道，这穷山僻壤，没啥好的，你利索地回广州，将来考上个重点高中，再上个名牌大学，一生无忧，快快乐乐……”
她不语，就这么垂着头，动也不动，我舔舔发干的嘴唇，干硬地笑，凌思怡就忽地吸了口气，眼眶瞬间就泛红了：“何志，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欸，不是，哈哈怎么可能，我很喜欢你的，但是为了你的将来着想，你还是回广州吧，放长假记得带点特产回来看望我哦。”我挥手笑道，凌思怡捏紧了手，嘴唇开始发抖：“又是林泠泠吗？为了和她谈恋爱，你不惜赶我走。”
我一怔，苦笑不已：“不是的……”
“那是为什么！”她一下子吼了出来，眼泪哗哗往下掉，我抿紧了嘴，竟然无法再骗她了。凌思怡就一直盯着我，像是因受伤而发怒的猫咪，让人不禁爱怜，我将视线移开，语气低沉：“对不起。”
她一吸鼻子，眼泪止也止不住：“我要你现在收回那个想法，只要你不赶我走，就算妈妈逼我也没用，你说，你是不是真的希望我走？”
她忍不住抽泣了，但犹自恶狠狠地盯着我，那些眼泪打湿了她胸口，模糊了她的视线，但她还是恶狠狠地盯着我：“你说啊，是不是真的希望我走！”
我心中颤了颤，嘴唇动了一下，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凌思怡咬牙彻齿：“你他妈说啊！”
我打了个激灵，心口瞬间发痛，鼻子也酸了：“是！”
气氛死寂了刹那，然后凌思怡的哭声响了起来，她大哭着，但又狠狠地笑着：“何志，我这辈子都会记着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她擦着泪，往远处黑暗跑去，我忙拉住她：“你冷静一下，不就是换个地方学习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死命甩手，像是厌恶之极：“滚开！”
我没放手，她一抓起，张口就咬，没有一丝留情。我当即剧痛，被她咬出个牙印，越来越多的血丝涌了出来。
“你别闹了行吗？”我喝了一声，将她抱住了，她还是挣扎，又想乱咬，我死死抱住她，感觉到她浑身都在发抖。
“思怡，我什么都听你的，这次，你就听我的行吗？”我放低了声音，凌思怡像是没了力气，也不挣扎了，只是冷笑：“我听啊，我会回广州的，我巴不得离开这鬼地方。”
她明显是破罐子摔破了，我实在担忧：“这里没什么值得留恋的，放假的时候，你大可来玩，多大点儿事儿？”
她微微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这种话，你敢看着我眼睛说吗？真正的原因，你不知道吗？”
我心头一虚，立刻移开了眸光，凌思怡呼了口气，有种什么都不在乎了的感觉：“好，你不知道，我就告诉你。我最近老是心神不宁，心中都想着某个人，我已经乱了，慌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是现在我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没必要害羞了，没必要遮掩了，没必要骂他木头了。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凌思怡，喜欢你！”她喝道，又开始哭，我一震，心底有些什么感情要涌出来了，忙将她揽入怀中，不敢看她的脸。
“好了，我知道，妹妹喜欢哥哥……”我低语，但没说完，凌思怡猛地推开我：“我告诉你，不是妹妹喜欢哥哥，是凌思怡，喜欢何志！”
我又一次慌张，尽管明白，但应付起来，完全是手足无措，凌思怡擦了擦眼泪，冷冷地笑：“这里的确没什么值得留恋的，又破又土，还没有空调和洗衣机，连马路都不平整，公交车也破破烂烂，但是，我喜欢这里，因为有你在。”
她一股脑说了出来，什么都不顾虑，跟平时的她，恍若两人。我唯有沉默地听着，一旦试图安慰她，她立刻就会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