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进来,我以为是你。”
荣浅扯下嘴角,“你连谁是谁都分不清。”
厉景呈脸色一黯,他当时确实没多想,理所当然的把盛书兰想成了荣浅。
两人僵立片刻,荣浅心里不快,“我要不是回来拿钱包,你们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吧?”
“不要做没意思的假设。”
厉景呈其实是没话说了。
沈静曼搀扶盛书兰走到房间口,盛书兰人软软地倚着门框,“妈,我走不动了。”
沈静曼喊了佣人来,将她给抬进房。
盛书兰平躺着,沈静曼坐在她床沿,“成了吗?”
她摇摇头。
“没想到荣浅这y头还能回来,就差一步,哎。”
“妈,”盛书兰腰痛万分,勉强开口,“命中注定吧,况且,真要成了的话,景呈肯定也不会原谅我。”
“对他来说有什么损失?”
盛书兰出了神,厉景呈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厉景呈。他那一声浅宝,语气温柔,呵护备至,“您没见到,当他看清楚躺着的是我之后,那眼神真跟吃人一样。他对我从未那般凶狠,可他把我推下床时,是使了全力的,弃之如敝屣也不过这样。”
沈静曼替她将被子掖好。“让景呈给你喊医生来看看吧?我看你摔得不轻。”
“不,”盛书兰赶忙制止,“我真没事,躺会就好了。”
这时候再去惊动厉景呈,他肯定会以为她心机重,装可怜。
荣浅见厉景呈挡在跟前,她干脆坐向床沿,刚触及到,却又惊蛰般跳起身。
男人冷着脸,“做什么?”
“厉景呈,我要有天也跟个男人这样被你捉奸在床,你会怎么做?”
男人自动将那一幕想成荣浅和霍少弦,他面色诡谲阴冷,“我会掐死你!”
荣浅手朝他一指,“那我能不能也掐死你?”
厉景呈上前将她搂在怀里,“乖。”
“盛书兰比我乖。”
男人莞尔,“吃醋了?”
“厉景呈,你说过这儿就是我家,可你却由着别人将我赶出去。”
“我没有,”厉景呈抱紧她,脸贴紧荣浅,“别跟我斗气,一斗气,她们才会合着伙来欺负你,你好好躲在我身后,只有我才能护着你。”
荣浅应该是不在乎的,可当她看到床上躺着的盛书兰时,竟感觉心被劈成两瓣。
虽不是炽烈的疼痛,但就好像某样昭示着所有权的东西被人生生抢夺,即便没到非要不可的地步,可她怎么甘心轻易撒手?
“明天起,我住在学校吧,我和木子她们挤一下。”
“明天,我让她们回去。”
荣浅不由抬头,分外诧异。
沈静曼的心思厉景呈不是看不出,再留下来,不知能闹出什么事来。
荣浅被他哄上了床,临睡前又觉得不对,将床上用品一应换过后才肯睡。
翌日。
厉景呈经过盛书兰的房间,他推门进去,正好看到盛书兰侧着半边身子,手艰难地探向床头柜,要去拿水杯。
他走向前,拿了水杯塞到她手里。
“谢谢。”经过昨晚的事,盛书兰都不敢抬眼去看他。
她爬不起来,嘴巴干涩冒火,只能倾倒水杯喝水。
满杯的水瞬间有一半灌入她的脖子,厉景呈见状,神色不耐地从她手里夺过杯子,“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
“你向来起得早,看看,这都几点了。”
盛书兰擦了擦脖子处的水渍,厉景呈伸手拽住她手臂,盛书兰立马尖叫,“啊,痛。”
“受伤了?”
“腰有些痛,但应该没大碍。”
厉景呈拨通电话喊了医生来,经过检查,说是腰扭伤了,必须静卧休息。
厉景呈径自去了公司,待医生走后,沈静曼伸手拨开窗帘,“书兰,依着景呈的性子,经过昨晚的事,他十有**会开口让我们回吏海,这下好了,你必须在这养伤,这是绝好的机会。”
“妈,我这样是不是很悲哀?”
“只要能留得住他的人,再悲哀的事都要去做。”沈静曼又何尝不是这样,她们能做的,只有熬。
荣浅一早就上学去了,厉景呈说过今天会让她们回去,她多希望等她回到帝景,偌大的地方就又只剩下她一人,她又能无拘无束,多好。
厉景呈刻意从公司提前到家,沈静曼见他回来,上前接过他的外套。
“书兰需要静卧,我就没让她起来。”
“嗯。”
沈静曼跟着他走向沙发,“景呈,你也太宠惯荣浅了,说到底她哪点配得上你?你看看你把她捧得。”
厉景呈挽着袖扣,“妈,我愿意。”
沈静曼气得差点没呕血。
她自然不知道,厉景呈跟荣浅四年前还有那么一段。
他也有他的脾气,但能多宠她一点,就宠着吧。
“妈,我和她既然订婚了,您不接受也得接受,再也不能说把她赶出家门的话了。”
“那书兰呢?你到底想将她置于何处?”
厉景呈面无神色,“我和书兰……你替她物色个适当的人选吧。”
男人语锋一转,却是令沈静曼的心凉掉大半截,“你不喜欢她?”
“是,她的每一分唯唯诺诺,都在时刻提醒着那个家的诡谲暗斗,这样的气氛压抑得我几欲崩溃,我脱离厉家出来,就是厌烦了这样的争斗。”
“可是,”沈静曼打断厉景呈的话,“你已经赢了啊,老二被派去廷津,那儿远不如南盛市富裕昌盛,这是你拼杀得到的,不是你爸送给你的。”
“所以,我每每见到她,她的存在,就好像一根刺,卡得我难受。”
“你……”
荣浅从外面进来,听到里头有交谈声,她穿过玄关向前,看到沈静曼时开口道,“妈。”
两人收住口,厉景呈目光淡淡地扫向荣浅,“书兰昨晚摔伤了,要静养段时间。”
荣浅只是点下头。
昨晚那一下确实很重,看盛书兰当场爬不起来的样子,更不像装的。
餐桌前,荣浅剥了个虾忽然放到厉景呈的碗里。
他抬头朝她看看,抽什么风。
荣浅笑眯眯地挨向他,“妈说得对,我要贤良淑德。”
她就是要让她们没有见缝插针的机会。
吃过晚饭,厉景呈忽然接到个电话,他二话不说抄起外套,冲正看电视的荣浅道,“走。”
“去哪啊?”
厉景呈拽住她手腕将她带走。
顾新竹出门的时候,特意去卧室看了眼荣安深。
“这么晚,还要出去?”
“几个朋友约我打牌,放心吧,我有分寸,不会过十二点。”
荣安深也没多说什么,“好,让司机送你去。”
顾新竹搪塞几句,转身离开。
荣安深走到窗边,看到顾新竹的身影走出荣家别墅,她没有喊司机送,而是径自走到外面去打车。
上了厉景呈的车,荣浅忍不住问道,“到底去哪?”
“顾新竹耐不住了,前几天我让中间人把她骗出来,让她跟胡东当面约谈,可顾新竹做事小心,自然不肯。但她毕竟心虚,后来,胡东几天不联系她们,直到方才,她才答应将钱亲自送去。”
“那我们能让警察抓她吗?”荣浅正坐起身。
厉景呈手指敲打着方向盘,眼里聚满笃定,“能,到时候再加上胡东的证词,她雇人绑架你这一条,至少是逃不过去了。”
荣浅心里宽慰不少,即便不能立马找到当年的司机,但至少她可以先让顾新竹不再逍遥法外。
车子一路疾驰而去,荣浅心里既紧张又兴奋。
他们先到藏人的小区内,为了不明目张胆,租用的是一个隐秘的车库。
随后,顾新竹也来到这边。
她竖起衣领,头戴一顶宽大的帽子,哪怕有监控都拍摄不到她的正脸。她走向车库门,轻敲三下。
门很快被打开。
胡东就坐在里头,中间人是个矮胖子,不需作介绍,胡东站起身朝顾新竹伸出手,“好不容易把您给盼来了。”
顾新竹拿下帽子,这是她和胡东第一次见面。
顾新竹并未伸手,她从包里掏出张支票,“五百万,一分不少。”
中间人接过支票,“胡东,钱你也拿到手了,做我们这行有规矩,这次你不但行动失败还敲诈雇主,当心出去被人砍死!”
“我烂命一条,怕什么,”胡东起身抽过支票,“我是拿命在赌,现在事情败露,我当然要替自己着想。”
中间人看了眼顾新竹,“其实这种人你不必理会,他要落到警方手里,顶多牵扯出您女儿被绑架,也查不到你头上。”
顾新竹怕的自然不是这些,她就怕事情犹如牵了一个头的麻绳,越扯越远,到时候她真正想藏的事反而藏不住了。顾新竹拿了包想离开,车库的门忽然被打开。
荣浅走在前面,“果然是你。”
顾新竹看到进来的两人,眼皮子惊跳下,陡然联想到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妈是不是你害死的!”
“你胡说什么?”
荣浅站定在顾新竹跟前,车库内的白炽灯打出苍白骇人的光,顾新竹心虚,不由看了眼荣浅,她垂直的头发披在肩后,分明仍是那个弱不禁风随她欺凌的小姑娘,怎么突然,竟有了这般气场?直压得她喘息不过来。
顾新竹往后一看,看到厉景呈。
她明朗,原来是荣浅身后有了一个无法撼动的靠山。
荣浅见她还要狡辩,她勾勒下唇角,“我们来时,已经报警了,人赃并获,顾新竹,你就等着坐牢吧。”
顾新竹大惊,调头看向另外两人。
胡东摸了摸脸,顾新竹这才注意到他脸上布满青紫的伤,看来是被打怕了。
荣浅抬起腕表,数着时间,“还要多久呢?五分钟,十分钟?”
顾新竹额际的冷汗在滑落。
厉景呈全程没说话,只需往那一站,全盘棋局似已掌握在手心内。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荣浅眉眼拉开,“顾新竹,你的好日子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