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厉景呈起身来到楼上,小米糍已经换好了睡衣,洗过澡躺在他的大床内。
她是有儿童房的,可从她养成个小人精开始,她就不爱一个人睡觉,非要霸着厉景呈的大床,反正就他们两个人睡,她爱怎么翻滚都行。
厉景呈洗过澡,关掉房间的灯,起身往外走。
来到盛书兰的房间外,他从来没有敲门的习惯,拧了下门把发现反锁着,厉景呈敲响房门。
“谁啊?”盛书兰显然还没睡。
“是我。”
门很快被打开,盛书兰的脸在灯光下被衬出一层不正常的红,她昏昏沉沉往里走,只想躺着一动不动。
厉景呈走到她床前,“发烧了怎么没叫医生过来?”
她四肢酸痛,头嗡嗡地痛,“吃过退烧药了。”
厉景呈坐向她的床沿,盛书兰见状,抬起视线朝他看眼。
“既然身体不舒服,就早点休息,别守着我和小米糍回来。”
“我怕你在外有应酬,接电话不方便,我就没敢给你打,小米糍没这样晚归过,我担心她也不舒服。”盛书兰强撑起身,拿过个才绣好的抱枕塞在背后,“洗澡的时候她醒了,可能吓坏了,抱住我哭了好久。”
“我会撕烂那些人的脸。”
盛书兰没有深问,“时间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
厉景呈想想,有时候他真是个混蛋,他也承认,他在乎的时候,能把人捧在手心里,不在乎的时候,又能毫不犹豫的弃之如敝屐。
盛书兰跟在帝景的这三年,虽说是她心甘情愿的,可小米糍的成长环境中多亏有她,他就是捏着盛书兰爱他的这一点,理所当然接受她的全部付出,包括她的青春、等待,以及所有的爱。
荣浅回来后,厉景呈是想过盛书兰在这不方便,她仍旧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甚至从来没质问过厉景呈,是不是她连个月嫂都不如?
她照顾小米糍至今,不会像月嫂那样每个月按时领取高额的工资。
可她对这父女俩的用心,远远超过月嫂百倍千倍。
厉景呈站起身,盛书兰鼓足勇气,这才将心里的话问出口,“景呈。”
他扭头看向她。
“荣浅要回来了是吗?”
厉景呈脸色沉了沉,“没有。”
盛书兰苦笑下,“那也是快了,不然的话,你不至于让我回吏海,我知道我脸皮厚,但荣浅有天真得回帝景的话,不用你说,我自己会走的。”
厉景呈居高临下盯着盛书兰被灯光环裹住的小脸,她瘦削的身形几乎要被这张大床给完全吸附掉,他张张嘴,想问她,书兰,你图什么呢?
可有些话不需要问出口,厉景呈心里怕是比盛书兰还要更清楚。
某家星级酒店。
荣浅并未将霍少弦送去家里,霍邦他们恐怕还不知道这件事,荣浅也不确定霍少弦此时是怎样想的。
再说,家里还有孩子,看到霍少弦这样非吓坏不可。
霍少弦躺在床上沉睡,荣浅开门进去时,他还未醒,将手里的购物袋丢向茶几,荣浅精疲力尽,一头倒在沙发内。
她眼睛酸涩,却怎么都睡不着,小米糍那张被画成调色盘的脸总是在她脑海中转悠,她心有余悸,想想心就难受的要死。
她的女儿,她从来没有保护过她,却还要将她卷入一场她从未涉足的恐惧中。
翌日,霍少弦抬了抬手臂,鼻翼间有股刺鼻的酒味,他睁开眼,周边的摆设都是陌生的,他撑坐起身,被子往下滑,男人抬头看到荣浅躺在沙发内熟睡。
霍少弦掀开被子,见自己的衣服被丢在地上,衬衣和裤子上全是酒,不堪入目。
他就穿了条内裤,荣浅听到窸窣声,一下睁眼,她揉了揉眼角,“醒了。”
“你给我脱得?”
“是啊,”荣浅拿着几个袋子走向霍少弦,“又不是没脱过,况且你弄得自己满身是酒,快去洗个澡吧。”
霍少弦接过袋子的同时,一把拉过荣浅的手,他双手扣在她腰后将她抱紧,“浅小二。”
他喊了她一声,然后松手,乖乖走进浴室。
荣浅等到他出来,那身衣服已经被她丢进垃圾桶内,荣浅给他新买的尺寸刚好,霍少弦洗漱过后,整个人显得精神不错。
他坐到荣浅对面的沙发内。
“昨天我遇到莫希,她看上去快崩溃了。”
霍少弦眼皮抬了抬,“你早知道了吧?”
荣浅也不瞒他,“有次在酒吧里面,我看到孙佳麟和她……”
霍少弦神色未变,似乎盯着某个地方出神,正在荣浅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时候,霍少弦轻笑下,“我们两个还真是出奇的像,一心以为是为对方好的傻子。”
“但如果时间倒回去重新来一遍的话,你还是会隐瞒我当年的事,我也还是不会告诉你莫希的事。”
霍少弦盯着她的脸,忽然就笑开了。
“你有什么打算吗?”
“当然是离婚。”霍少弦想也没想地给出答案。
荣浅并不觉得意外,霍少弦看向这个青梅竹马的恋人,“以前总想着,我有橙橙,就什么都好,现在想想,有些事情真的不能将就。”
他语锋一转,“浅小二,你说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荣浅眉宇间扬起讶异。
霍少弦面目沉静,“兜了一大圈之后,我爱的还是你,难道,你对我就已经没有一点点感觉了?”
从前的私奔和不可能,是真的觉得他们走不到一起,如今,几年光阴闪过,彼此有了心爱的孩子,却突然顿悟出来,相互属意,相守才是最准确的选择。
荣浅嘴角轻抿,她笑了笑,“我要跟你重新开始了,厉景呈非急疯掉不可,让我一辈子见不到女儿这种事,他真做得出来。”
霍少弦还想开口,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响起。
他起身去接电话。
是家里人打来的,接完电话,荣浅已经拿着包走到门口,“快回去吧,我一晚上未归,颂颂肯定也在闹。”
霍少弦走出房间,随手将门关上,他还是能察觉出,有什么不一样了。
荣浅心里一直记挂小米糍,她知道她是吓到了,也不知道好没好些。
回荣家看眼颂颂,荣浅又马不停蹄去商场给女儿买礼物,她驱车来到帝景,守卫没像三年前那样连第一道门都不给她进,荣浅的车停在铁门外,就像是求见般,还需要通传才能确定那位爷见不见她。
半晌后,才见厉景呈从里面出来,却并没带着小米糍。
荣浅单手抓着栏杆,“小米糍好些了吗?是不是吓坏了?”
厉景呈看眼她带来的礼物,“你跟霍少弦,旧情叙够了么?”
“厉景呈,你别……”荣浅强硬的话到嘴边,赶紧打住,生怕又惹恼他,“我想见见女儿,昨天我只是担心霍少弦会出事,没想到小米糍也会来。”
厉景呈面目阴晴不定,她哪里猜得出他在想什么。
厉景呈伸手,“将东西塞进来。”
“我看看女儿都不行吗?”
“她跟书兰出去了。”
荣浅闻言,脸上掩饰不住失望,厉景呈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书兰比你疼爱女儿多了。”
荣浅狠狠瞪他眼,“厉景呈,这就是你的目的?让我见不到女儿的面,然后说我还不如盛书兰是吗?”
男人一侧嘴角微勾起,“总之送你一句话,你要敢跟霍少弦眉来眼去勾勾搭搭,我就将小米糍按在帝景内,让你一辈子见不着。”
荣浅气得胸腔起伏几下,她目光看向园内,见到了那座玻璃房。
它仍旧以那般高度矗立在那,只不过,里面摆满了东西,不再是空空如也。
荣浅眼里似乎被刺了下,她三年不在,厉景呈想必是想给盛书兰一个位子的,要不然,也不会将玻璃房给她用。
厉景呈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荣浅收回双眼,两人目光再度对上,在厉景呈薄唇微动想要说什么时,她狠狠剜了他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男人一语憋在喉间,只得吞咽回去。
医院。
孙佳麟被连夜送去急救,据说打得不轻。
厉景呈开车来到医院,进去时,听到男人在哼唧,“轻点轻点,手本来就要断了,你会不会扎?”
小护士丢开手,“给你抽血,你别乱动。”
“我就一身皮外伤,你给我验血做什么?”
厉景呈走进去,看到孙佳麟的这幅样子,不由皱眉,“你被打得还能爬起来吗?”
“去你的。”孙佳麟想要起身,这一动,疼得他不由屈起腿,“妈的,霍少弦那y真下得去手,我内脏肯定全坏了。”
“活该,谁让你睡别人的老婆。”
孙佳麟脸上也全是伤,原本一张挺英俊的脸这会完全不能看,“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闭嘴吧。”厉景呈将带来的东西放向床头柜,“看你死不了,我就放心了。”
“嘴巴真损。”
孙佳麟这一顿打吃得很是憋屈,那霍少弦是练过的吧,一打一个准。
可偏偏他和莫希亲上,他霍少弦就出现了?
孙佳麟想了一个晚上,这件事肯定是荣浅告诉的。
她不让他好受,她也休想太平。
孙佳麟看眼厉景呈,摸了摸破开的嘴角处,“景呈,有件事我要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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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咳咳,小兽,你抗压能力飙升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