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子杳就厌恶极了那个地方,那里疯子多,不仅仅是没脑子的疯子,还有在这个吃人的地方待久了的疯子。
表面还是人的皮囊,见到主子还能披着一张有礼的皮,实际上内里已经黑透了。
前世,在君文宣登基后,那个地方就不存在了。
子杳一场大火,让那个地方彻底消失了。
这小太监给子杳倒完酒后,就该退下了,结果在子杳拿起酒杯的时候,他明明是弓着身子要退下,手臂却忽然撞了子杳一下。
这按照宫中规矩,已经是犯了错、冒犯了人的,但小太监反而没什么反应,子杳看过去,他仍是若无其事的模样,只是子杳忽然感觉衣袖下下多了样东西。
子杳长睫微颤,但没有别的反应,只是如旧地抿了口酒,不动声色地用袖子遮住那团纸。
她手里握着纸团,看了玉简一眼,对她使了个眼色。
玉简心领神会,微微上前,借着给她倒茶的动作,用身子挡住了周夫人。
玉钗也不动声色地向前挪了半步。
引得子杳都不自主地看了她一眼。
这是长进了。
以往,这丫头眼睛里没事,总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模样,子杳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遇见不懂不明白的,会问,但感兴趣的还会仔细了解,不感兴趣的再不懂就算了,不是非要刨根问底的性子。
现在已经会察言观色了,也是不易。
子杳打开了那张纸。
她其实已经猜测到了一些东西。
大抵就是温莫停想在皇后的寿宴上弄出些事情来,而弄出事情来无非就是几个,杀人、放火……
而让这场宴会变成一场笑料的也很简单。
无外乎拿人的名节做文章。
若是有人在皇后的寿宴上与宫中侍卫偷情,那简直是在皇后的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但令子杳有些意想不到的,是这个人选。
这个人子杳并不陌生。
不是普通的宫女宫妃,也不是一般的小姐姑娘,而是太傅的嫡孙女,裴长卿的未婚妻。
若是正常发展,那个人还会成为她的未来嫂嫂。
卫家姑娘,卫明珺。
但仔细一想也能明白。
既然是打皇后的脸,那她这个母族的亲侄女出了事,并且是在皇宫里,在她的寿宴上闹出丑事,不仅是在她的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更是将整个卫氏一族都连带着泼了一盆脏水。
真是好狠的计谋。
子杳都不得不佩服温莫停的狠辣与大胆。
他的计策从不是什么复杂难测的,让人难以理解难以想象的,相反,反而都十分的简单,但又叫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子杳手摩挲着纸片。
她没有急着动,安静地思索破局的办法。
她一开始是打算配合温莫停取得他的信任的,但她没打算真的将卫家姑娘牵扯进来。
这位卫姑娘,是裴长卿的未婚妻,与她是妯娌关系,她们是站在同一方的天然战友。
但若是不做,那前几日假意答应温莫停的事就都等于做了无用功。
她的生肌玉骨丸怕是也讨不到了。
正在子杳凝眉思索时,席上忽然传来齐王的一声叫好。
他拍着手掌说,“不愧是昌瑞伯家的公子,好一手剑法!”
子杳抬头看去。
他说的人,是沈继川。
青年面容如玉,头戴玉冠,长发垂到腰间,穿着身藏蓝色的衣裳,神色温和谦逊。
他手里拿着一把木剑背于身后,“殿下过誉了。”
齐王说,“不过不过,你当得起!”
他像是看到心爱之物便心中大喜的孩子,同皇后说,“母后,我觉得沈公子的剑舞得不错,当赏!”
皇后没有反驳他,点点头说,“那就赏吧。”
至于赏赐这种事,用不着皇后身边的贴身大太监亲手来做,他只是挥了挥手,就有小内侍捧了东西向沈继川走去。
沈继川对皇后行礼,“臣多谢皇后娘娘。谢齐王殿下。”
谢过之后才接了赏赐过来。
他眼眸晶亮,满满都是得了赏赐的喜悦。
可还没等他从地上起来,忽然有一道声音传来,“娘娘,殿下!”
一劲装少年手中同样拿了把木剑,从坐席中走出来,“娘娘,殿下!”
他先后给皇后和齐王行礼,而后说到,“臣自幼听说,沈大公子才学颇丰,心中敬仰,想与沈大公子切磋一二,请娘娘和殿下准许!”
谁都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皇后和齐王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