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又为他做过些什么？

是啊，自己到底为他做过什么？

细想之下，从忘川炼魂开始，他就三番五次的救她性命，为她渡修为，陪她闯浮生梦境，因她受了那些从未受过的苦。

她觉得自己像个恶魔，将高高在上的天使，一步步拉进了炼狱之中，让他吃尽了人间疾苦，受尽了熬魂之伤。

而她呢？她竟然没有主动为他做过一件事！

就连浮生梦境里，他问自己索要一个宠爱，自己还觉得他是在协恩！

愧疚，像一颗入土已久却忽然得到了养分的种子，疯狂的滋长，壮大，散发出无数的蔓枝细藤，交织在一起，将商洛的心神网在其中。

她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撑着墙面上的大镜子，无力的滑坐在地上。

像个溺水的人，大口大口的呼吸，却得不到丝毫的缓解。

“这个被造的梦境，有一半是会发生的。”面对商洛的愧疚，少年司魂音丝毫不见动容，自顾自的继续说着，“你觉得是你们经历的前半段会真实发生，还是后半段呢？你就不想知道，他为什么想尽办法的要将你留在此处吗？”

商洛身体一滞，连喘息都卒然停止。五分钟之后，她倏然站起身来，像个顿悟的人一般，神色坚定得说道——

“你带我去看看，梦境后面发生的事情。”

少年司魂音银眸中暗光闪烁：“可以。”

商洛面色很是冷静，可事实上，她此时的心神，像极了被撑到极限的气球，一不小心就会爆炸。

她怎么会不知道少年司魂音存在着一定的问题，可这人就是抓住了她脆弱的神经。

这些愧疚，此时不发，累积到以后，可能爆发出来更让自己无法承受。

所以，她敞开心扉，随着对方的话语却体会这些该有的感受。

不管如何，她都应该知道那部分会真实发生的梦境，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当是为将来做个预防，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暗渊深处，听完梦魇道出的实情，司魂音怒不可遏。

可还未等他发泄，便听见梦魇惊呼：“来不及了，他们来了。”

司魂音当即解开花瓣的封禁，看向远方，那是与他一模一样的男子，带着他殚精竭虑要去护佑的佳人。

“洛儿！别过来！”司魂音愤声阻止。

从未有此刻这般的惊惧和焦急，顾不得制衡梦魇，撕开空间，想要第一时间穿梭到商洛身边。

可惜，还是晚了……

青莲仿佛为吞噬商洛而生，在司魂音离开的同时，对商洛发出致命的吸力，先他一步，将商洛吸进了青莲内！

司魂音像是一头疯魔的野兽，对着黑衣的自己发起了最原始的攻击，硬将黑衣司魂音撕了能量碎片。

而他自己，衣衫不整，头发散乱，银色的眼眸爆满血丝，已然不再是那个银衫缥缈，立于云端的雪中天神……

他摇晃着身形，跌落在闭合的青莲上，颤抖着双手抚在花瓣外，声音悲戚哀恸：“洛儿，对不起，我没用，假的你我保不住，真的你我护不了。要不是因为我，你怎么会进我的梦魇。”

说到此，他忽然释怀了一般，面上浮现了解脱的笑意，声音却带着浓浓的不舍：“呵呵，其实这样更好啊，洛儿，我终于可以离开这个梦境了……只是，以后，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

话落，司魂音起身，掐诀对着额间血红的晶莲苞，硬将一支三寸长的血红晶箭硬生生的被拔了出来。

“啊——”

那是一声震得暗渊也随之颤抖的嘶吼，必是灼魂裂骨的疼痛，才会使这么一个立于云端的神君都经受不住，痛吼出声。

“洛儿，若有来世，你可否……许我一世良缘？”轻颤的嗓音，诉求着无尽的希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