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曼可点点头,她单薄的背靠在橱柜的门上,环抱着膝盖坐在冰凉的瓷砖上,眼睛有些发直。
“我一开始也是想要给公公办个像样的葬礼的。”陈曼可的声音幽幽:“我去过火葬场,一个便宜的骨灰盒要三百多块,老人的寿衣要两百多块,火葬的费用,供骨灰盒和牌位的费用……”
“这些钱我支付不起。”
那是最现实的问题。
“而且,一旦失去了公公的退休金,我和孩子根本无法生存。”
曲小水听的鼻子一酸,仅仅是听着,就能够感受到陈曼可当时的绝望。
“所以,你把他的遗体埋到了山里?假装他还活着?”曲小水问道。
陈曼可点点头。
老人去世的第二天,她趁着天黑,哄睡了孩子之后,将老人的遗体搬去了山上。
很难想想那样瘦弱的身体是如何将老人的遗体搬入深山的,山路难行,陈曼可带着铁锹,亲手挖出了深坑,将老人埋葬。
天微微亮的时候,陈曼可终于填好了土,累的虚脱的她趴在隆起的土包上痛哭出声,然后武装好了自己,回归了正常的生活。
如果没有一年后那场连续不断的降雨,也许秘密仍然是秘密。
“原本事情很顺利,孩子也懂事了,还上了小学,我偶尔去帮忙洗衣服或者打扫家务,也能给勉强维持生活,但是这时候,常念志登门拜访了。”陈曼可将一直无法停止的眼泪随意的涂抹在衣服上,声音苦涩而沙哑。
她的喉咙发紧,声音吐出的格外艰难:“常记者说是需要收集新闻素材,希望见见公公。”
“他是个好人,来的时候原本没带什么东西,进门后大概是察觉到了我们的生活情况,说是东西落在了车上,就下楼去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领着楼下超市的理货员,他们各自扛上来了一袋大米和一袋白面。”
陈曼可吸了吸鼻子,曲小水递过去一张纸巾。
这次陈曼可没有拒绝。
擤好了鼻涕,陈曼可说:“那是常记者第一次上门拜访,我回答问题时斟酌的非常仔细,但还是被他察觉到了什么。”
“等他第二次登门的时候,他还是带了很多实用的生活用品做礼物,说话却变得格外严肃。”
“他发现了,阁楼里没有人?”蒋越猜测道。
陈曼可点点头。
“我一再的恳求他不要将事情说出去,希望他能够帮我保守住这个秘密,但是被他拒绝了。”
陈曼可还记得当时常念志非常严厉的说:“这样的事情是不能长久的,你需要的是谋生手段,而不是一直占国家的便宜。”
陈曼可哭着哭着笑了出来:“那个人正直的有些傻气,他竟然说能够帮助到我、能够保护我和我的孩子。”
曲小水和蒋越同时觉得心口抽疼了一下。
“他说靠着他的报道,就能够很好的改善我和我孩子的生活。”陈曼可的神经脆弱的仿佛只连接着随后的一丝细线,随时能够崩坏。
“当时我就在想,啊~被发现了,一切都结束了,我和我的孩子终于活不下去了。”
在常念志与陈曼可摊牌的那一天,窗外难得的没有下雪。
常念志在经过多年的潜心调查后,终于拿到了高桥的罪证,他想要将这份详尽的犯罪证据直接公之于众,避免随意被人利用权利压下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