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安今日同小妹前来,是来谢昨日那位仗义出手的蒙面将军的。”严铭昊听明来意,心下便有些纠结:让他们不见吧,又错失了一个良机;见吧,又不合礼数。还是道:“那位不过是我皇兄的一名御前侍卫,若是郡主和姑娘要赏他,只交予小王转达即可。”
韩幼筠听了这话,心下便有些失落,不由得想起叶桓微对她说过的话,上前一步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自然是要亲自见见的。不见,倒显得我们华天的皇室都是忘恩负义、见人下菜碟的人。”
韩幼筠这句话刚出口,便自觉有些不妥:她现在是衡安郡主的胞妹,怎能说自己是皇室中人呢?那严铭昊却似乎并没觉得不对,反而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是小王失礼了。去,把将军请来。”旁边一名卫士领命下去。少顷,便带上来了那个蒙面卫士。
韩幼筠回想起几日来的种种,想起今日居然才与他第三次见面,却似是久别重逢——不然昨天看了《章台记》之后,就断不会有那些想法。可是华天的公主,久居深宫,又怎么会明白自己心中那种朦胧的情愫,恰是世俗所说的“一见钟情”呢?
“钟其毓”走上来,朝她们行了一礼。韩幼筠心中万千情绪,不可名状,此刻见了他,有许多话要说,却又说不出口。
韩婍容虽一直蒙在鼓里,但经这两日韩珞成一通安排,也明白了些。知道韩幼筠开不了口,上前笑着问道:“将军是何方人士?”衢北。”“昨日受惊了?可有伤着?”“无事。”“家中几口?”“四口。”
四口?他有妻儿了?却听他补充道:“上有老母,下有弟妹。”她心里竟默默地松了口气。
韩婍容笑着点点头,赞赏道:“将军年少有为,武艺不俗,他日英雄自有用武之地。衡安今日领小妹前来致谢,庭院里是衡安府的谢礼。请将军不弃,就收下吧。”
“钟其毓”寡言,只是行了个谢礼。却不知他这般性情冷淡,却又有一身皇室子弟的气派,最是吸引人。更别说是韩幼筠这等未曾经历情事的小姑娘了!
韩幼筠对这个只有三面之缘的蒙面人,更多的是好奇和崇拜,但终是有感激之情,便施施然上前行了个礼:“谢将军救命之恩!”“请起。”他虚扶了一下,两人的眼神正好对上,都是明眸清目,情绪复杂。
“既然礼送完了,小王爷,我们就先告退了。”“郡主留步,请转告四公子。”严铭昊走上来,笑容和善,试探道:“昨夜我衢北陛下派使者前来,请求尽量在年前成和亲之事,请四公子尽快禀告华天陛下,也便于送亲行路。”
韩婍容一愣,突然笑了,说:“小王爷,我与小妹虽是在成四子邸短住,冒昧插手和亲之事,也终是不妥。不如小王爷现下修书一封,衡安可代为转交。”
严铭昊没想到韩婍容会和他打哈哈,便也只能道:“那便请郡主随我来吧。姑娘,请在厅上稍坐。”韩幼筠微微颔首,韩婍容心下也把“钟其毓”的真实身份猜了个五六分,便也不分辩,留他二人在堂上,随严铭昊去了。
一时间,堂上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窗外的风声,寂静得有些尴尬。
这时,韩幼筠站了起来,走到庭院里。少顷,拿来了一个木盒递给他:“这是我亲自给你挑的谢礼。”
“钟其毓”愣了愣,接过来打开一看——是几个花纹奇特的鹅卵石,一看便知是滩涂上捡的。但真要捡到,却也难得。这其中,还有那颗那天他压在她帕子上的石头。
“我一直被关在府里,只能今早在我四哥府上地池塘边给你捡了几颗……有些草率,你不会不喜欢吧?”韩幼筠一向语气倨傲,颇有些皇室公主的派头,如今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