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女人,莫名地让韩幼筠感到惧怕,也许是因为刚才的话吧。但让她觉得更可怕是她说这些话时的表情:永远微笑,永远深不可测。
这样一个女子,写了一个这样的剧本,在这样的她面前上演,又让她遇到了这样的意外,若无其事地和她说了这样一番话。更重要的是,正巧她心里竟还有个不该有的人!
这发生的种种,都不由得让她觉得,自己进了别人设的套。
“阿筠,走了。”韩婍容和叶桓微道过别,见韩幼筠愣着,以为她还没回过神,不由得有些愧疚,搂住她的肩膀说:“唉,是姐姐不好,没保护好你。咱们快走吧,回府给你压压惊。”
“对了,今天还要多谢那位衢北将军呢!若不是他救了你,还不知道怎么和你父皇和你黄兄交代呢!明儿咱们可得去驿馆好好谢谢人家……”
听韩婍容的声音越来越远,叶桓微转头打开身后的房门,燕皓早已久等了。“告诉你们主子,想办法加深那个蒙面人和韩幼筠的联系,还有,一定要多派人保护驿馆,若抓到了刺客,不可留有活口。”
燕皓心下虽不解,也不好多问,“诺”了一声正要下去,却又被叫住:“你等等。寒风,东西给我。”却见她从一个侍女的手中接过来一个盒子递给他:“他前日及冠,我不能亲自去贺。这条发带和这个獬豸白玉印,就送给他作贺礼吧。”
“诺,在下告退。”他捧着盒子退下了。
低头转身一瞥,叶桓微腰间的半块白玉映入眼帘。心中便想:这块玉……怎么好像在哪见过呢?
叶桓微待燕皓走远了才出门上车,吩咐道:“让凛风看着驿馆,尤其注意那个小王爷,切不可让他受伤。”“诺。”
她摩挲着腰间的半块珏,又问:“兄长回信了吗?”寒风摇了摇头,她叹了口气:“想必是又犯病了。”
寒风点点头:“不过咱们在寒川的人说,大小姐前几天已经出发,也差不多该到了。”“可知在何处下榻?”“未知,已经叫鸽子和伯劳去查京中正修的好宅子了。”
她默许,又道:“别找大宅子,找不临街的阴暗小户,她不喜欢晒太阳,喜静,喜欢榕树多的地方。最好夜间探查,容易找。”“诺。”
叶桓微有些困倦,便靠在寒风肩头小憩。
昏昏间,仿佛回到当年,深宅大院……
“姑娘,上哪儿玩去啊?”她虽然小,但跑得快,站在廊下闲聊的女人都拦不住她,只听她一边跑一边答:“西院!”
她刚刚收到父亲给她寄回来的小玩意儿,家里又来了客人,娘便让她出来玩——这可遂了她的心意!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前两天在西院玩时遇到的一个小哥哥,忙跑着去找他。
那天她正在西院里摘花玩,却听到有人摔碗。她好奇,凑到墙根边听了几句。
“二少爷,您还是喝吧,喝了就好了!”她听见一个嬷嬷正劝着一个小哥哥——这好像……是二房的晖哥哥吧。听说他也病了很久了,居然还没好。
“你们天天要我吃药,这药这么苦,喝了又不见效,还喝什……咳咳……”随即便是剧烈的咳嗽。
不就是苦嘛,不喝药怎么行!她摸了摸小口袋,里面有娘才给的麦芽糖,便有了底气,快步走进去,撞开卧房的珠帘,看见两个嬷嬷和一个侍女正围在床前,听见动静转过身来看,这才露出了床上的光景——那个小哥哥脸色白得像纸似的,靠在床头,看着她,愣住了。
“姑娘怎么来了?当心被病气熏着!快出去玩吧!”她也不管那嬷嬷,掏出一块用黄色糖纸包着的麦芽糖,伸到他面前:“给你,甜的!”
“姑娘这是哪来的糖,我们哥儿体弱多病,可不能乱吃东西!”那嬷嬷正想把糖拿走,她却机灵得很,把手一收说:“这糖是我娘亲做的,能吃!”说完,走到床边,直接塞到他手里。
看她这样童真,那小哥哥半信半疑,接过来拆开糖纸,含在口中。尝了一会儿,笑了,抬头看她,也不那么恼了:“甜。”
她也笑了,从布袋里又拿出两颗递给他:“娘一天只给我四颗,我得留一颗给自己。你要好好喝药,我明天再给你拿,好不好?”
那小哥哥接过糖来,看了看,微笑着点了点头,对旁边的嬷嬷说:“去端药来吧。”那嬷嬷大喜过望,也顾不得那糖干不干净。连连应承,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