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境与韩佩翎交谈过后,便乘车回了府——自他受重伤,又担任了礼部侍郎之后,右臂无力,在马上保持平衡依旧有些难度,逢出行便乘车。因伤口非同小可,用药特殊,身上便有些绵软无力。故而行为举止,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坐在车上,微一颠簸,伤口还有些隐隐作痛。疼得虽不猛烈,却也足以叫唐境额头发汗了。忽想起自己的药已然将近,与其等仆人们去取,不如自己前去,顺便让白思荃看看伤势恢复得如何。于是改道杏林堂,见了白思荃。
“公子的毒素已然清除干净,伤口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不过伤了筋,右手依旧无力也是正常的。若是大人还想再重拾武艺,只怕是得先咬牙忍痛,重练臂力了。”白思荃看过伤口,一边为他上了新药,一边说道。
唐境颔首道:“在下倒是不怕吃苦,只是右手确实使不上劲,试过好几次了,都是这样。”
白思荃微笑道:“大人不必心急,之前的药方里为了镇痛,我加了一两味药,药性发作时,使不上劲也很正常。待会儿换完这服药,我再开新的方子给大人吧。大人现在最多可以举多重的东西?”
唐境答道:“五斤重的东西还能一手提起,若要搬到别处,就得双手一起拿了。”
白思荃思量片刻,心下有了主意:“大人回去以后,且用着我新开的方子。这几日我回一趟寒川,为大人找找有没有解决的良方。”说完,绷带的结也打好了。
唐境一边穿好衣服,一边露出了难得的微笑对白思荃说:“白少爷如此尽心尽力,唐境也不敢怠慢练功了。他日若是能重新拿起玄凝剑,则唐境为白少爷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白思荃走向桌边,笑着说:“大人不必谢我,要谢,就去谢……你坚定的毅力吧。须知治病一事,大夫虽然重要,病人本身也得意志强大、积极恢复。”白思荃本来想把叶桓微供出来,但想到唐境未必与叶桓微相识,便把原话吞回了腹中。
唐境笑了笑,没说什么,穿好衣服便起身了。谁知此时,却有小厮在外面叩门:“少爷,刚才四公子来过,本来已经到门前不远处了,却好像突然看见什么,走掉了。”
白思荃心下了然:“无妨,四公子若是有事,下次自会来寻我,你去吧。”“诺。”
开好方子递给唐境,白思荃心下好奇,便问道:“大人,我有一语,不知当不当问?”
唐境微微颔首,白思荃便问道:“若是四公子来问大人的伤势,在下该如何回答?”
唐境知道他要问自己和韩珞成的关系,但没料到白思荃是这般问法。
虽说白思荃已经帮助了他二人多时,自己也不好骗他,但想起韩珞成当日与自己所言,还是沉默了片刻道:“若是四公子问起来,白少爷如何答旁人的,就如何回答他吧。”
白思荃笑了笑说:“四公子一开始就知道大人的伤势,又如何待他同旁人一样呢?”
唐境模棱两可地说:“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之所以被纳入文官的队伍,便是再也拿不起剑的架势了。否则,何必每次上朝都乘车,而不是骑马呢?”
白思荃思索片刻,点了点头:近日来许多风言风语,都飘到他的耳朵里了。皇帝这一道委任状,若说是改封文官,可说是疏远。但还加封了御前行走,摆明了就是唐境不适合再在御前护卫,但陛下依旧偏爱,才赐了这个官职。
“所以,在他们的眼里和四公子的眼里,我的伤势并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一个是传闻,一个是真相罢了。”唐境淡淡地说:“因此,不管是四公子还是旁人问起来,共用一套说辞,又有什么不对呢?”
白思荃点了点头,但却突然发现:他还是没套出韩珞成和唐境之间,究竟是和好还是分裂的真相。
正欲问时,唐境却起身了,朝他深行一礼:“此番多谢白少爷了。唐境还有公务,先行告退。诊金和药费,过会儿会有人送来的。”
白思荃也不好再问,忙起来回了一礼:“还请大人多多保养身子,恕不远送了。”
看着他的背影,白思荃摇了摇头:今年也真奇怪,给他送诊金的,都成为常态了。
这边韩珞成本来骑着马在宫外晃了两圈,突然想到要去杏林堂问唐境的伤势,但远远地看到唐境的马车,也就转身回府了。
燕皓替他一边换朝服一边说:“公子,打听清楚了。二公子纳的妾是一个女先生,不过今年只有十七岁,是梨花台的琵琶女。大公子纳的妾侍姓孙,名碧环,据说是大公子半夜在街上看她可怜,捡回府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