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珞成极其颓靡地靠着墙边坐了下来——他知道,今夜自己怕是出不去这宫了。
只是江牧和兰君……韩珞成心中不禁开始焦虑:桓微还不太怕,她现在权势大,定能保全自己。但是兰君和江牧不过是妇孺,若是韩珝偲派人去抓了他们来要挟自己,或是直接把他们杀了……
韩珞成不敢再想下去了,他把脸埋在掌心里,心烦意乱。
正值此时,韩珞成忽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他猛地抬起头来,却看见了韩珝偲,穿着一身玄色的衣服朝他走了过来。走近了,韩珞成才看清,那玄色衣裳上,绣了暗暗的龙纹。
韩珞成并不打算站起来,他就那样颓着——韩珝偲不是自己的大哥,更不过是一个谋权篡位的乱臣贼子,自己又何必再向他行礼呢?
“四弟,觉得大哥新做的这身衣服怎么样?”韩珝偲大摇大摆地走到殿上的主位坐下,笑看着他,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
韩珞成笑了笑,又很快敛去了笑颜,直截了当地说:“若是大哥愿意把兰君和江牧还给我,保我们一家人的平安,这身衣服就很好看了。”
“要是不呢?”韩珝偲还不打算跟他说实情,想着先逗逗他,看看能不能获得一些更好的条件。
韩珞成盯着他沉默了片刻,才淡声道:“若是不,这身衣服在我眼中,便与乞丐的衣服无异了。”
韩珝偲知道他拿自己没办法,手中也已经没了筹码,实在不想跟他废话了,便道:“说起来我今天能坐在这个位置跟你这么说话,还得多谢萧兰君呢。”
韩珞成没说话,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泛不起一丝波澜。
韩珝偲见他没反应,便笑着说:“若不是萧兰君联合浦羲当年逃出的皇室子弟,与我达成了交易,让浦羲复国,制造了一场于华天而言的动乱,我也不能就这么顺利地,把效忠于先帝的军队调出去。”
韩珞成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却依旧不愿意相信韩珝偲说的话,皱了皱眉问:“你在说什么?”
韩珝偲笑了笑,把话说得明白了些:“当日,萧兰君在宫中与我相见,我请她回去复国,她要我发誓保全你们父子二人性命,我们的交易,便这般建立起来了。”
“现在萧兰君已经出城了,很快她就会变成浦羲的长公主。”韩珝偲看着他的脸色渐渐变白,很是得意:“但是你和你的小江牧,就只能永远被囚禁在宫里咯。”
韩珞成终于扶着墙站了起来,盯着韩珝偲冷声道:“你杀了我就好,为何偏偏说这些话,来诛我的心?”
韩珝偲淡淡地说:“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四弟,若是你果真什么都不知道,来日做了冤死鬼,那我这个皇兄,就太无情了。让你现在就知道一切,也是给了你另一条路,不是么?”
韩珞成听明白了:韩珝偲是在暗示自己自尽——他告诉自己这一切,无非就是笃定自己经受不住,便会舍了小江牧而去。
但他不会了,很久以前就不会这样了。韩珞成盯着韩珝偲看了好半晌,才笑了笑说:“陛下,既然她都和你达成协议了,你总该放了我们父子二人吧?”
“不不不,我答应的是留你们的命,可没说放了你们。”韩珝偲皮笑肉不笑地说:“只有你们在宫里,才是最安全的,也是最能让我安心的,不是么?”
韩珞成一时有些茫然,神思也有些恍惚了,他看着韩珝偲,冷声问了句:“今晚,父皇和太皇太后,是不是都是你做的?”
韩珝偲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他:“四弟,知道太多,寿命可不长哟。”
“回答我!”韩珞成的语气加重了,韩珝偲也极少看他这样,便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