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商言失落摇头，纠结许久，终是没将前几日看到的事情告诉青梦。他招手唤来龟公二刘，让其拿上最烈的酒，借此压下心头的郁气。

青梦本想阻拦，但观他略带挫败的神色，终忍住没伸手去夺酒杯。

结果显而易见，向来甚少饮酒的景商言喝得烂醉。好在其酒品好，不闹不吵，让坐于一边的青梦轻舒了口气。

苗姨这边安排好接待的姑娘，面露不悦的走向青梦。抬手间，将手里拿着的羽扇，轻拍在她的头上。

怒斥一声：“呆子！”

“苗姨，我……”

青梦解释的话还未出口，苗姨直接打断。

“这离天亮没几个时辰了，你到现在还守着他，竟是一个客人都没接。是不是觉得我平日对你太好了？！眼下给你两条路，要么将人带回你房间，要么让二刘将他扔出去，免得影响你接客。”

望着景商言意识不清的模样，青梦仅迟疑了半秒，便做下决定。她轻推对方手臂，见其真的醉的动不了，才伸手去搀扶。可惜她身形娇小，也未曾做过什么苦力活，根本拽不动一个五尺多高的男子。

不得已只能求助苗姨，让其找人帮忙，将景商言抬回房间。

青梦跟着准备进门时，玉梅恰在此时开门送客。

二人视线于空中撞到一起，不等青梦开口，玉梅朝她轻点下巴，退回屋内关紧房门。让青梦刚起的念头，瞬间被打破。

旭日东升，温暖的阳光顺着打开的窗子，铺洒在绣有牡丹的锦被上，缠绕在景商言的指尖。他悠悠转醒，鼻尖嗅着熟悉的香味，侧头看向不远处睡趴在桌边的青梦，撑头悄声坐起。

迷迷糊糊间，想起青梦昨夜对自己的细心照顾，不禁生出一丝别样的感情。

他们初次相见并非是在春芳楼，而是在一个卖胭脂的摊子前。

那会景商言刚从邻县回来，决定留在祖辈世代生存的长清县内大展拳脚。可惜，他空有钱财，却未曾真正做过生意。开始之时，接连赔了不少银两。直到同窗好友带他进了春芳楼，让他再次见到青梦。

二人通过交谈，发现彼此都对胭脂感兴趣。因此，相识成友。

一晃三年时间，景商言在青梦的帮助下，创建了景秀斋。但二人向来恪守男女之礼，景商言从未留宿过青梦的闺房。尽管一个是沦落风尘的姑娘，一个是入青楼的恩客，他们却有着世上最清白的男女关系。

“唔……你醒了。头疼吗？”

“真是不好意思，霸占了你的床，竟让你趴桌子上睡了一夜。”

青梦揉捏着酸麻的手臂，柔笑道：“你是客人，又是我的朋友，自是不能让你睡桌子。”

言罢，景商言望向青梦略带憔悴的面容，欲言又止。

然而青梦并未注意到他不同于往日的眼神，起身推门而出。就在景商言犹豫是否要离开时，她端着冒热气的醒酒药自外走进。

“把这个喝了，能缓解头疼。”

“多谢！”

……

青梦接过空碗，带着景商言到后院，欲让他从后门离开。未料玉梅此时身披单衣，直立于后院内盛开的梨花树下，神情平静，又让人隐隐察觉其中藏着一抹道不明的悲凉。

“玉梅。”

身后熟悉的声音，让玉梅立刻恢复如常。她回身望向不远处站定的二人，微颔首。不待他们开口，抬步往房间走去。

景商言眼看人要走远，赶忙出声阻拦：“玉梅姑娘，在下有一心事想向你求证。还望姑娘留步，听在下说完。”

男子语气中夹藏的乞求，并未能让眼前如皎月般美好的女子停下脚步。最后还是青梦帮忙，上前以身拦下了人。

她满含歉意说：“就一个问题，花不了多长时间。你就听他问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