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供摊位用具，收取二分利，我能理解。”柳明月手指最后一竖小字，凑近左盼询问：“为何还要免费提供所需食材三天？就不担心对方借此恶意囤粮？”

“放心！我既然能将这写进去，便是想好了应对之策。”

左盼原先拟定的契约，并无此条。还是经慧香提醒，才额外补加，用以试探签署之人的品性。

柳明月侧看身边沉着自信的左盼，只觉记忆中那个自卑固执的她越来越模糊。

左盼拽住差点撞上菜摊的柳明月，冲小贩歉意颔首。扯人至空旷的角落，追问：“你在想什么，如此入神？”

“没什么。”

柳明月压下心头惆怅，先左盼一步，走进难民居住的草屋。跨过躺地休息的人，行至屋中间，放声高喊：“现招十人！不论男女老少，有意者可到屋外详细了解。”

话音落地，草屋内无一人行动。

柳明月尴尬挠头，屈膝蹲身，询问距离他最近的老婆婆：“你们为何不动？宁可饿着肚子，也不愿做工？”

“呸！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胡说八道，赶紧给我滚！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老婆婆身边坐着的妇女，恶狠狠的盯着柳明月，不掩敌意道：“你们这些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奸商，还有脸来招人，真不怕遭老天雷劈！”

“这…大娘，您是不是对在下有什么误会？”

柳明月环看蠢蠢欲动的众人，快速起身，冲往门口，寻找突然消失的左盼。

“你上哪儿去了？我还以为你……”

柳明月回头对上一屋子人的视线，强吞口水，压下后背泛起的冷意。不等话说完，抓着左盼就往大街走。

“等下！”左盼抽出被抓红的手腕，挡下柳明月的去路，出声提醒：“屋内都有何人，你看清再走也不迟。”

柳明月一愣，回头细观草屋内或坐或躺的众人。只觉初见时的怪异感，再次漫上心头。

此次不用左盼多说，他便明了自己看漏了什么。

左盼见柳明月不再有离开的意思，转身重回他先前进的草屋，环顾一圈：“上次我在这儿救下一对母女，不知还有没有人记得？”

“你是柳公子，我，我记得！”

左盼顺着虚弱的声音，看向身后靠墙而坐的男子，微笑走近。

“你叫什么？”

“高靳。”

左盼闻言，细细审视高靳的病容，追问：“你生的什么病？”

“哮，哮喘。”

高靳说完，捂着脖子大口喘息。看得左盼是一阵心惊，生怕人就这么在她眼皮子底下，翘了辫子。

“你还好吧？要不要送你去看大夫？”

话音未落，一个脸抹泥土，看不清相貌的女子，端着黑漆漆的药汁，以肩挤开左盼，提防道：“夫君这是旧疾，无法根治，不劳公子费心。”

“弯弯，不…咳咳…得无礼。”高靳扶墙撑站起身子，对左盼拱手致歉：“贱内不知柳公子为人，说话唐突，还望柳公子莫……咳咳咳…放在心上。”

左盼笑摆手，示意无妨。等高靳将药喝完，才道出心中困惑。

“敢问刚才那位大娘为何如此敌视我的朋友？”

“柳公子聪慧。不用我们多说，已该瞧出这安民居有何不妥。”孟弯弯见高靳咳嗽不停，干脆代答。

左盼点头，开门见山问：“先前看到的那些男丁都上哪儿去了？”

高靳捂嘴忍下喉间升起的痒意，大口喘息道：“他们都，都被一个叫古昆的男子给带走了……”

根据高靳所说，左盼确定两件事。

第一，古昆带走的男丁再没有出现于长清县任何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