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不得!使不得…夫人怎可替老奴倒水!”
伴着热气,滑入杯中发出闷响的茶水,转移嬷嬷的注意。令其少了丝恐慌,多了分局促。不等杯中水倒满,人就已起身接过虞秀拿着的茶壶,躬身站到一边。
“都这时候了,怕也就只剩你以主仆身份待我。”
嬷嬷连忙摇头否决:“衙内除了那些个身份不明的衙役,皆视夫人为主心骨。夫人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虞秀轻笑:“你挨个去问了不成?”
衙门不比自家宅子,住不下那么多人。
在迁搬至衙门前,左安尧便以此理由遣散家中大半下人。仅留除嬷嬷外,几个干活利索的丫鬟小厮。
“夫人放心!有老奴看着他们,定不会出乱子。”嬷嬷信誓旦旦道:“自入左家门那天起,便生是左家人,死是左家鬼。不论以后如何,夫人永远都是老奴的主子。”
虞秀看嬷嬷不似作伪的神情,鼻头微酸。沉默良久,压下眼眶泛起的潮意,转问其他:“那位娘子交给你一封信后,再没说其他?”
“有倒是有,就是老奴没太明白她的意思。”
见虞秀眼神催促,嬷嬷学着女人的口吻吟道:“入夜境逾妙,夜饮竟面醺。子起笑谓言,时服光摇目。”
话音落地,房间陷于一片静寂。
嬷嬷看虞秀想的入神,张了张嘴,终没出声打乱对方思绪。
“去!你现就去把所有丫鬟小厮叫来,我有话同他们说。”
虞秀足足思考有一盏茶的时间,才想通女人让嬷嬷带来的话是何意思。
一时顾不得嬷嬷诧异,连声催赶对方去将其他人唤来。
……
“夫人,都在这了。不知您有何吩咐?”
虞秀顺嬷嬷搀扶,走近站有两排,一排共四人的丫鬟小厮,侧头询问:“你没叫隔壁那丫头过来?”
嬷嬷一愣。退后半步,双手交握至腹部,躬身低头:“老奴这就去叫她过来!”
“算了,我待会儿亲自去找她。”虞秀收回放在嬷嬷脸上的视线,看向专门负责伙房的小厮,问道:“你可知衙门现存有多少酒水?”
“未开封的十五坛,加上已开封的半坛,共计十六坛。”
“为何会有坛开封?还剩一半?”
虞秀和左安尧都不喜饮酒。平日里只有过年过节,才会拿出酒杯小酌两口。按理说,衙门内有十六坛酒这么多,已是超出她的估算。
伙房小厮怕虞秀误会他偷喝酒,赶忙解释:“当日邢大夫为聂捕头治伤时要去一坛。没想还剩大半,奴才见着倒了可惜,就一直存着没扔。”
“其他的酒是哪来的?”
“夫人忘了?!老爷每年举办生辰,邻县的缪大人就会送两坛酒来祝贺。”嬷嬷凑近小声提醒:“偏偏您和大人又都不爱饮酒,不知不觉间就攒了十六坛之多。”
虞秀恍然,呐呐自语:“原来如此!”
“你挑个人同你一道去将那十六坛酒搬出,抬到院子里放好。”
伙房小厮点头应下。
不过眨眼功夫,便带着距离他最近的小厮出了门。
“剩下的人,我也不瞒你们现在是何情况……”
虞秀犹豫片刻,将眼下所知大概详说一番,细细观察每个人的神色变化,追道:“情况你们已大致明了。我无心欺骗你们,实话实说…跟着我铁定会有风险。趁现在大家都未被禁锢,你们谁想走,就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