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多竟信以为真，低首不经意看到他粉色衣角沾上泞泥，心不自觉地软了下来，他该是高高在上，傲视一切的，可是甘愿陪着自己粗茶淡饭，奔波劳走。满心爱怜的握着阿凌的手，暗叹一口气，至少还在一起的时候，好好待他。

阿凌感受到钱多多默认的温柔，笑得如餍足的小孩。灵芝只得装作没看见，心里仍是不免担忧主人的情感是否顺利。

大树的树干处露出一双可见白骨的脚，部分的肉已经被撕咬得不忍目睹，森森白骨，有米白色的虫子在蠕动，强烈的视觉震撼让灵芝失声大叫。

“主人，那里有死人。”灵芝抓着钱多多的衣角，颤声说道。

钱多多无奈，灵芝连鬼都不怕，竟然怕死人。看那人的双脚，便轻易的将人的思维引入误区，认为他已死多时，而在这座大山里，死尸的确不易被人发现。

怀着好奇，钱多多牵着阿凌准备一探究竟。赤沿见二人朝死尸走去，面色有些不耐，又无力阻止，只得站在原地不动，只想着他们能快点满足好奇心，继续向山里走。有些事的机会此生只有一次，怎能甘心错过。

待钱多多和阿凌看清死尸的面容时，均露出了意料之中的神色。

死尸的脸非常消瘦，右眼已经没有眼珠，空洞洞的，靠近左耳的部分被虫子吞噬，可以看到皮肉下的骨头，粗布衣服随着肚子上被撕咬的皮肉而深陷，两只手虽然还和身体连在一起，但是一只不见了手掌，一只已成白骨，饶是在白日，死尸也给人惊悚的寒意。即便如此，钱多多和阿凌还是认出了死尸就是当日第一个用言语调戏阿凌的猎户，想不到第二次的见面，竟是这般光景。钱多多微扬着头冷眼看着死尸，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主人，这是不是外来的那些猎户。”灵芝伸出爪子挠了挠散落一旁的箭筒，抬头问道，已不复之前的惊恐。

“利欲熏心，死有余辜。”钱多多冷冷的抛下这句话，拉着阿凌离开。

青湘甩过脑袋，多看了死尸两眼，小声嘀咕道：“他应该是被吸食了阳气，死后又被野兽啃食了。”

“的确如此，所以才死有余辜。”钱多多淡淡的说道。声音不见起伏，冷漠得不近人情。

青湘觉得这样的钱多多很陌生，仿佛茶棚的温柔是一场梦境。转念一想，对这些人施以怜悯之心倒显得奢侈。

灵芝一味的遵从钱多多的决定，哪怕是错的，也照做不误。摇着尾巴，扭着柔软的身子，踩着优雅的步子跟在顾颜夕身后。

气氛再次沉默，仅仅隔了几日，猎户的死状已是如此，其余的几个或许也已经遭遇不测。异样的死法透着诡异的气息，还有那个深不可测的洞穴，这次非要走到底不可。

钱多多心中强烈的不甘完全没入阿凌的眼中，事情进展到这一步，不管出于何种理由，牺牲已经够多了。

钱多多松开阿凌的手，提起灵芝，在他耳边低声呢喃几句，便放开了他。灵芝舔舔毛，撒开腿往山下跑。

“多多，你让灵芝去干嘛？”阿凌又拉着钱多多的手，笑问道。

“让它去查一件事。”钱多多瞅了身后的赤沿一眼，凑近阿凌的耳边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