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非常感激了,”刘英芝看着她,目光温和:“对大荣对欧阳将军,你都做到了忠信,不必愧疚。”
丽儿抬起头来,迎上她温和了然的目光,轻轻应了声:“是。”
莫寻拥着他,感觉怀里的人一直压抑地痉挛着,正打算赶那侍女出去,却听刘英芝轻轻道:“我还有一事相求,你可以答应我吗?”
丽儿微一沉吟,点头道:“刘大人请说。”
刘英芝静了一静:“不要求死,”阵痛袭来,她蹙紧了眉,声音却维持着平静的温和:“欧阳将军去后,你还有兄长,还有儿时的梦想。”
丽儿望着她的眼,因痛楚而分外清明的眼底有着同她兄长一般的深切关怀,偏首避开望向莫寻:“大师,需要我做什么?”
莫寻摇头:“你在外面守着,不要让人进来。”刘英芝只有这么一点精神气力,哪里经得起这样虚耗。
丽儿微一屈膝,安静地退了出去。
莫寻扶刘英芝躺好:“欧阳谢怀已经平安了,你总可以放心了罢?再不要胡思乱想,管东管西了。”说罢悟到刘英芝也就最后这么点时间了,以后再要她想也是不可能了。虽早知这样的结果,这一瞬,哀伤却奔涌而来,眼见刘英芝在被下辗转挣扎,几要落下泪来。
刘英芝攥住莫寻的手,趁着间隙,缓过一口气来:“如果可以——就收她作徒弟罢——了她一个念想——”
莫寻拢着她的手,取过一旁巾布,温和地将她的手缚在床柱上,谨慎地打了结,一边答道:“你放心,她肯学,我就教。”
刘英芝不及说什么,又是一波阵痛,鼓噪着心口也是强烈收缩的疼痛,交加之下脏腑翻绞,终抑不住哼了一声。
莫寻左手横压在她胸腹之间,右手顺着胎儿坠势缓缓推揉。刘英芝怀的虽是双胎,但月来认脉,胎息却只有一脉,偶尔才能感觉到另一脉胎息极其微弱的跳动。因为刘英芝实在很难坚持分娩两个胎儿,莫寻暗自期望先娩出的是胎息比较稳健的那一个,存活的把握才会大一些。
如此苦苦挣扎了两个多时辰,刘英芝的气力却渐渐衰微下去。莫寻屡次担忧她昏迷过去,她却又很快自行醒过来,维持着灵台一点清明不灭。
莫寻并不知道,欧阳谢怀初履帝位的头几年,刘英芝白昼回复公函,听取各州民情吏治奏报;在上书房陪欧阳谢怀批阅奏章回到刘府后,还要看欧阳谢怀的课业,针对不足之处要写一些策论以备咨问。老臣赞许她才智天纵,刘英芝只谦逊地微笑。于她自身,深深明白不过一个勤字,一事未竟,即使睡下也会很快清醒。这个习惯烙得太深,几乎成了一种本能。
莫寻看她醒转过来,虽已打定了主意,但一见那双疲倦痛楚也不能磨灭温和宁静的眼,又有些开不得口,不忍不甘叫这样的人如此痛苦地死去。深吸一口气,握住了刘英芝的手:“其实,有一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