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文英俊的眉眼倏然一阴,轮廓分明的大掌快速的探出去,一把捏住了女人细嫩的粉颈。
他将她往后一推,女人纤柔的美背直接撞在了宽大的树干上,“林璇玑,你一直在挑衅我,你是不是笃定了我舍不得要你的命?”
唐辰逸要上前,但是这时一把刀抵在了他的脑袋上。
唐辰逸目光幽冷的看着陆瑾文,垂在身侧的两只手缓缓拽成了拳。
林璇玑当即痛出了泪花,不过她抬着脑袋看着男人,“陆瑾文,你恼羞成怒了?”
“你在生气什么,生气我逃跑,还是生气我让林璇茵冒充我,亦或是,你跟我说你只有我一个女人,你这么低声下气的挽留我,我还是不要你,抛弃你了?”
话音刚落,粉颈间的那只大掌倏然用力,一把锁住了她。
林璇玑顿时觉得呼吸难为,柔媚的小脸蛋也开始胀红,不过她没有求饶,她就这么倔强的看着他。
陆瑾文知道只要自己再用点力,她细嫩的粉颈就断了,她就香消玉殒了。
他想杀她太容易了,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
他看着她拙劣的设计逃跑,冷眼看着,她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她该死的。
这时一个手下迅速倒了下来。
众人回头,只见唐辰逸清寒的凤眸眸光泛冷,他解决了一个手下。
陆瑾文高大英挺的身躯往下一滑,单膝跪在了地面上。
他的鼻翼下流出了两滴血,意识变得迷离,涣散。
叶管家面色大变,“先生,你怎么了?”
陆瑾文两眼发黑,用力的甩了一下脑袋,他抬眸看向了林璇玑。
林璇玑来到了唐辰逸的身边,那张柔媚的小脸溢着薄凉。
现在她站着,他单膝对着,她那双澄眸冷冷的睨着他,“我给你下毒了。”
“璇玑夫人,你给先生下了什么毒?”
林璇玑勾起了红唇,她看着男人的眼,“你这样的男人,我怎么可能指望着用一个林璇茵就骗到你呢?我要逃,你故意的让我逃,看我能逃多远,我不过是将计就计。”
“给你下毒真的太不容易了,我把毒下到我的身上了。”
陆瑾文那双血红的凤眸里闪烁出了鹰隼般的利光,他已经猜到了,今天她设了连环计。
她以自己为诱饵,引他上钩,给他下毒。
好,这个女人一如多年前般聪慧果决而杀伐。
陆瑾文轮廓分明的大掌撑在膝盖上,站起了身,他拔开长腿向她走去。
“陆瑾文,”林璇玑淡漠的睥睨着此刻的男人,“我林璇玑此生活的不尽如人意,我的儿女也被我拖累,不曾享受过半分母爱,我这个人不是圣母,甚至有点记仇,睚眦必报,现在我没有报仇的能力,所以今日只能走了,但是他日我必然回归,到时一定让你们双倍偿还。”
“陆瑾文,我知道自己未必是你的对手,所以你千万不要真的爱上我,如果我成了你此生唯一的软肋,那我将会让自己化为最有力的长矛,刺穿你再无铠甲的心房。”
“璇玑夫人,你给先生下了什么毒,你把解药留下来。”叶管家惊骇道。
“我们安全的离开后,自然有人将解药送过来。”说完林璇玑看向唐辰逸,“辰逸,我们走吧。”
唐辰逸看着林璇玑,吐出了两个字,“姐…姐…”
林璇玑摇头,“我们带不走沫儿了,对沫儿而言,她的男人她的宝宝她的家都在这里,跟我们走未必是最好的结果,不过我们还是会回来接沫儿的,很快。”
她这一生都没有好好做过一个母亲,她跟陆瑾文不同,陆瑾文这个岁数还在想着你情我爱,而她的下半生只想做一个好母亲。
她的沫儿她的辰逸,这双儿女是她的,只是她的而已。
唐辰逸眼眸松动,带着林璇玑往后退。
这时陆瑾文又站起了身,他拔开长腿向林璇玑走去,他挪了挪薄唇,像说着什么话,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轰,一声,陆瑾文又跪在了地上。
陆瑾文英俊如刀刻的俊脸溢出了一层冷汗,看着阴森而恐怖,额头的青筋在暴跳,他撑着膝盖,再次试图站起身。
“先生!”叶管家大叫了一声。
他撑着膝盖再次试图站起身,但是试了几次,都没能站起来。
他那双血红而阴冷的凤眸紧紧的盯着那张柔媚的小脸,她的小脸在他视线里变得模糊,他掀动薄唇,“别走…”
他说,别走。
这一次林璇玑听到了。
林璇玑轻柔的嗓音带着感慨的哀伤,看向了唐辰逸,“辰逸,别杀他,我说过了,他是你父亲。”
她清醒的那一刻,就将这个秘密告诉了唐辰逸。
陆瑾文这一生都没有知晓秘密的资格,世人都以为她心狠,其实不全是,当年的她被软禁,根本就没有保护辰逸的能力,她的第一个孩子沫儿差点被陆瑾文送给林璇茵叫林璇茵妈妈,她的第二个孩子被林璇茵害死了,生生的从肚子里流了出来,那么第三个孩子唐辰逸又会是怎样的结局?
有太多人会不想她将陆瑾文的儿子生出来。
没有人知道当年的她陷入了怎样的绝境,经历过怎样的挣扎,痛苦和绝望?
没有人,她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一个人都没有。
她和陆瑾文的感情早在第二个孩子没了,他给她一巴掌的时候就断了,在他开心的时候仰仗着他的鼻息而活。
她的沫儿,她的辰逸,这么多年都过得不好,但是她做母亲的真的无能无力。
她承担了所有的痛苦,她陷入了沉睡,沉浸在自己的噩梦里走不出来,心疼愧疚,那是她的儿子啊。
陆瑾文没有知晓秘密的资格,但是辰逸有。
辰逸有知晓父亲的权利。
所以她清醒的时候就将这个秘密告诉辰逸了。
但是辰逸清隽薄冷的眼眸告诉她,他不爱这个父亲。
他拿枪对着陆瑾文的时候,是真的动了杀意。
林璇玑知道,这个儿子和这个父亲的缘分早就断了,但是终究,这个儿子的性情还是随了他的父亲。
“轰”一声,陆瑾文倒在了地上。
林璇玑没有再看陆瑾文第二眼,这么多年了,往事匆匆,那些爱恨如云烟,她看他第二眼都觉得多。
“辰逸,走吧。”
林璇玑牵着唐辰逸离开。
那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里,陆瑾文死死的盯着她,她身上是一件大红的拖地羊毛斗篷,一如多年前在那个寺庙里穿着大红披风一样,潋滟而风华。
她走了,走的那样决绝。
“别走…”
别走。
他不会放她走的。
他花了这么多年,才将她找回来。
十年,二十年…时光如沙漏,就这样在他指缝里溜走,他的人生已然过了一大半,再也没有这么多年可以拿来找她,等她了。
别走。
陆瑾文还在掀动着薄唇,叶管家蹲下身去听,只听男人低低而卑微的呢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他说,对不起。
……
林璇玑带着唐辰逸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他们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包括君莫生和唐沫儿也不知道。
君莫生要带唐沫儿回Z国,但是唐沫儿拒绝了,那日君莫生站在码头渡船离开,他看着涛涛的江面呢喃了一句,“这么多年了,我还是追不上她的脚步。”
不论她与陆瑾文的爱恨如何,那终究是她和陆瑾文的世界。
这一眨眼,又四个月过去了,唐沫儿已经怀孕七个月了。
这段时间她没有去打探陆瑾文的消息,听说陆瑾文回到了帝都城,随着林璇玑的离开,陆家像是再一次遭受到了重创,不管是陆瑾文还是林璇茵亦或是陆家已经彻底退出了人们的视野,淡出了历史舞台。
人们有时站在远处眺望着陆家那座别墅,那座别墅似乎比往常更加阴冷了一些,常年见不到什么阳光,像是人间地狱。
安安从苗疆回来后就住院化疗了,一系列的化疗但是效果并不理想,安安身上的数值一直上去,夜里再次被推进了手术室急救。
安安被救过来了,但是医生已经让他们做好最坏的打算,顾墨寒和医疗团队日夜商量着办法,但是没有办法。
这天唐沫儿煲了汤,拎着保温杯来到了病房里,安安不在床上,她站在窗前。
女孩穿了一件蓝白条的病号服,最小号的病号服穿在她身上都显得空荡荡的,这些日子安安消瘦了很多。
她抬着小脑袋眺望着窗外的世界,那稚嫩而倾城的小脸上透着苍白,少女的肌肤太娇,可以隐约看到里面细小的血管,她仰头看着那蓝天白云,一副虔诚的仰望姿态,亦或是想念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