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沙柳后背发凉的，是女孩脸上的笑。

她明明勾起嘴角在微笑，可她的眼睛里却像是填满了浓稠的黑色颜料，那抹本该让人心旷神怡的微笑在沙柳看来却分外诡异。但奇怪的是明明已经察觉到了这种怪异，沙柳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女孩的笑容仿佛连光都逃不出去的黑洞，以至于整个画面在沙柳的视野中也开始旋转扭曲。

很快，沙柳就察觉到了更多的细节。

路上的行人是兴高采烈，可他们的表情是一模一样的，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他们的脖颈和脸颊连接处有细细的缝线；女孩手中的气球明明飘起，可牵着气球的线却是松弛的，气球仿佛悬浮在深水中；远处的两座告示牌列着入园须知，明明相隔不远，可上面的规则却是截然相反的；明明标着海洋馆的建筑，玻璃幕墙后却是悬浮着的大象……

明明乍一看是欢乐的游园场景，可仔细观察就会察觉太多的怪异。

沙柳越看越觉得毛骨悚然，直到耳边再次传来路半夏的声音，他才如梦初醒。

“沙柳老师，你知道我要说什么。”路半夏的声音依然激动。

“这幅画，从哪来的？”

“玄月，是玄月。”路半夏给出了一个意料之中的名字。

“什么情况？”沙柳有些懵了，“他不是拒绝了你的合作邀请吗？怎么突然又给了你这幅画……”

“说来也奇怪，昨天晚上玄月老师突然联系我，说想要看看我的小说。本来按照保密要求，我是不能给他的，但是因为是玄月嘛，所以让他做了不外泄的保证之后我还是发了过去……抱歉沙柳老师……”

“没关系，继续。”

“后来我问他做什么，他也不回答我。直到刚才，我收到了这幅画。”路半夏显然也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事，“就是这幅。这就是我想要的插画！”

“可是插画和终稿我都已经送过去了。”

“还来得及修改吗，老师。”路半夏很是迫切，“拜托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沙柳张了张嘴，没有出声。

虽然送过去不超过一个小时，但他不确定印刷厂是不是开工，如果没有还好，如果开工了，他也无能为力。

“虽然有些巧，但是白璞老师的插画好像还没交给印刷厂那边。”一旁的同事忽然出声，一边指了指不远处焦头烂额打电话的白璞责编，冲沙柳挤了挤眼。

于是沙柳当机立断：“原稿发我，我现在联系厂子。”

“谢谢……太感谢了！”

“不用谢我。”沙柳微微一笑，打了个响指，“别忘了，我可是你的责编。”

“……”

“……”

“……嗯，这台词还蛮帅的。”

“不想夸可以不夸。”

“好的，沙柳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