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父亲大人出现的很及时,比预订的计划要提前了不少;虽然脾气有些坏而且偶尔会死板,古董,固执,但真的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父亲。”
“说起来你们应该已经相互认识过了对吧,第一次见面感觉如何,会不会太有压力了?”
“呃,这个嘛……”
看着少女那好奇的目光,已经笑僵的安森犹豫了下。
他在犹豫该怎么解释自己和卢恩之间的“友谊”。
这位使徒明确提到过,过多的深入了解另一个时间线发生的事情,会加速自己体内两条时间线之间纠缠的强度,最终被彻底放逐。
换句话说如果自己想尽量延缓——摆脱是基本不可能了——不仅不能在这个时间线过分了解另一条时间线正在发生的事情,也要尽量避免两条时间线间的信息交互;像“我和你爸爸是几千年的朋友了”这种话,能不说尽量不要说。
于是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安森给出了一个绝对不出错的回答:“应该说…还可以。”
“可以?”
塔莉娅愣住了:“这是你和祂的第一次见面,而且在守墓人袭击的情况下,就只是…还可以?”
“是的,我发现我们俩挺聊得来的。”话说到这一步了,安森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撒谎——当然不是全部:
“祂…我是说你父亲,卢恩对我十分友善,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敌意;不仅如此,卢恩还顺手解决了幽渊之主——不过应该没有真正杀死祂,当然这是我猜的。”
想要摧毁幽渊之主,必须先摧毁幽渊之海这个扭曲领域,而如果是那样幽渊之主就不会是在卢恩出现的瞬间被干掉了。
“没错,或许因为你已经是亵渎法师的缘故,父亲对真正的施法者一向抱有最基本的善意。”
塔莉娅停顿了一瞬:“等等,不对。”
“你称呼父亲为…卢恩?”
她缓缓坐直了身体,露出了稍有些难以置信的表情:“父亲只允许那些古老施法者的后裔们用祂的名字来称呼自己,普通人即便是有幸成为亵渎法师,也会被父亲视为挑衅…祂怎么会允许你这么做?”
“呃,也许正是因为我们之间互有好感吧?”安森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比较的轻松随意:“就像很多关系好的朋友那样,对一些陈规陋习就不那么在意了。”
“朋友?”
“只是打个比方。”安森努力扯起嘴角:“没有其它意思。”
“是么。”
塔莉娅微微颔首,流转的目光似乎说明了她心中其实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不行,她肯定已经觉察到问题了,再追问下去肯定要牵扯到我为什么能升阶,成为亵渎法师的问题…依旧面带微笑的安森停顿了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塔莉娅,有件事我必须立刻告诉你。”
“唉?”少女面色一怔:“是什么?”
“在那天夜晚,也就是我和你父亲见面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祂,连一次也没有。”
安森的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不仅如此,从那以后也再没有感应到祂的气息——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底不见了踪影。”
“哦,你是说这个啊。”
恍然大悟的塔莉娅轻笑了声:“亲爱的安森,你不用我父亲担心什么,这很正常。”
“正常?”
“是的,像父亲这样的使徒与我们不同,无法轻易收敛自己的力量,以一个能够被世界‘容忍’的形象而存在,他们进化的层次太高,一举一动都会对这个世界造成干扰和破坏。”
塔莉娅认真的解释道:“所以在大部分的时间,父亲都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避免对周围影响过大,引发骚乱。”
“具体的来说,祂会将自己变成某种…更加符合常识的存在,同时尽量避免与外界接触,也就是居住在某个远离社会的地方;可以是某个废弃的矿井,无人的木屋或农庄,亦或者偏僻的树林。”
“当然,这些地方多少会发生些和过去不太一样的变化:死去的尸体复活,树木和金属长出血肉,若隐若现的亡灵……祂是血魔法使徒,所以大概就是这些。”
望着安森好奇的目光,少女露出了幸福的微笑:“而等到再过几千年,塔莉娅也会有这么一天的…亲爱的安森当然也包括你,不妨先期待一下吧。”
期待什么,变成闹鬼的破房子和矿井?
安森深吸了口气:“所以我们不用为你父亲担心了,是么?”
“当然,祂是一名使徒,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存在能够伤害到祂的东西了。”塔莉娅点点头:“除了另一名使徒。”
“不过在那个真神信徒们辉煌的岁月之后,使徒早已变成了极其稀有的存在,所剩无几的祂们每一个都与父亲交好,并且都和秩序教会签订了与卢恩家族类似的契约,除非意外,否则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新世界。”
“而在新世界…或许曾经有过,但现如今已经不存在足以威胁到父亲的力量了。”
随着话语,塔莉娅的表情突然流露出些许的伤感和遗憾,目光也黯淡了下去。
心情也平静了不少的安森迟疑了下,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和…安息之土有关,对吗?”
“亲爱的安森,你的洞察力依旧还是那么的敏锐。”
少女略显落寞的微微颔首:“是,但也不是…更准确的说是和博瑞迪姆有关。”
“抱歉,安森,我当初在和你提及安息之土是并没有完全说明——博瑞迪姆是一座城市,一座建在安息之土,也就是真神们陵寝之上的,属于所有真神信徒的城市;我原本是希望可以让你拿到钥匙后进入那里…可惜,我失败了。”
不,你成功了…安森在心底暗道:“那后来呢?”
“后来……”塔莉娅突然叹息一声:
“它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