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难以置信的心情,克劳恩中校拉上罗素少校,驱车前往位于腓特烈大街的求真修会,准备从审判官们这里着手,阻止某个很可能挖到了陆军部“阴暗面”的叛徒。
实话实说,此时已经完全陷入悲观状态的克劳恩并不认为审判官们会愿意帮这个忙,哪怕他们当着自己的面答应了。
但即便如此还是有试一试的必要性,对于陆军部的大人们而言,属下在无能和不忠之间只有有一项不达标。
已经证明了自己无能的克劳恩中校,哪怕很清楚这就是无用功也必须证明自己的忠诚。
于是被抢拉上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的罗素少校,就看到这位往日里精明强干的同僚一路上始终低着头,像是被诅咒了似的念叨着“十万,十万,十万……”
如果不是在下车前终于恢复正常,开始像过去那样一遍遍警告自己千万别冲动,罗素少校甚至都有了跳车逃跑的冲动。
至于和求真修会交涉的过程…依旧和克劳恩猜测的完全想通——作为首席审判官的科尔·多利安甚至懒得见他们,派了那位据说是黑法师的女审判官负责和他们的交接工作。
面对陆军部的质疑和警告,对方不仅全盘否定,对于类似“安森在哪”这种问题而是一问三不知,直接表示求真修会没有配合他们工作的必要,最多是解答宗教方面的疑问。
跑到审判所求问宗教方面的疑问…克劳恩感觉就算自己疯了,也绝对做不出这种堪比自杀的行为——万一问完了发现自己是个伪信徒,迎接自己的绝对不是审判官们亲切无私的引导和规劝。
当然这种程度的“不合作”还在克劳恩的预料之中,但接下来的可就稍微有些超出他的预想了。
“……您再说一遍?监管,什么监管?”
“简单来说,就是教会担心克洛维王国很可能有被旧神派势力渗透的可能。”塞拉·维吉尔面无表情:
“从我们得到的情报来看,目前正在被通缉的‘悄悄话’之所以能在残忍杀害审判所线人的同时,大摇大摆的从内城区逃离,唯一的可能就是在白厅街与陆军部拥有他们的眼线。”
“当然,我这样说您二位必然不会同意,那么就必须请你们解释上次为何对逃犯的封锁行动,最后会是以失败收场了。”
“我们提前了整整一周提醒贵方会有大的行动,请求配合,提前三天给出了大致范围,提前一天给出了精确位置和最后的核心情报,结果…对方竟然就恰好避开了全部的封锁区。”
女审判官故意顿了下,流转的眼神和抑扬顿挫的语气,充分诠释了什么叫阴阳怪气:“可想而知,若非有人通敌,那就只能是…渎职。”
“渎职?!”
面色骤怒的罗素少校勐地起身:“我是不是可以认为,这是贵方对我陆军部的控诉?!”
“当然不是,控诉可是明确的干涉行为,宗教审判所隶属教会,无权插手世俗事务,那是贵方的权力范围。”
女审判官再度冷脸,完全是不为所动的架势:“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罢了,这可不受到圣徒里四十七年第二次公序会议的影响。”
“你……?!”
刚想要发作的是罗素少校还没做出任何动作,就被克劳恩死死摁住了肩膀。
下一秒,他的胸口突然传来刺骨的恶寒,仿佛有成群结队的饿狼正死死地盯着自己,随时都会扑上来,碎尸万段。
不,不不不…不是饿狼,而是……
感受着周围审判官们若隐若现,似有似无的目光,终于想起来自己是到了审判所大本营的罗素少校顿时怒火消散,甚至不敢再迎向塞拉·维吉尔的目光。
“您想说什么?”女审判官突然露出了一闪而过的笑容:
“如果是咖啡的话,我可以现在去为二位煮一壶。”
“不…不是咖啡,是……”死死扶着罗素的肩膀,冷汗直流的克劳恩却还要强作镇定,脑海中快速思考着不撕破脸的应对方案:
“啊!是我们准备要离开了,塞拉审判官,您刚刚的提醒非常重要,陆军部内很可能存在黑帮的眼线,下面那些办事的士兵里…说不定有人被邪恶的旧神派收买了!”
“这是个非常关键的情报!我们应该立刻动身,向上面反应情况,尽快排查这方面的可能,恕我们不能久留了。”
“真的?”
塞拉眨眨眼:“不再多待一会儿,我已经委托同事去找首席审判官阁下,请他允许你们和嫌犯安森见面呢。”
“不、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们绝对相信贵方的…贵方的一切决定!”克劳恩已经开始口不择言了:“真的,我们已经不能再待下去了…见谅!”
说完,他就用最快速度拽着浑身无力的罗素离开了求真俱乐部,一边咒骂自己是怎么想出拜访审判所这种馊主意,一边驱车从腓特烈大街消失了踪影。
女审判官依旧坐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直至确认对方真的已经离开,才默默端起咖啡抿了一小口。
看到她动作的审判官们也纷纷松了口气,有的继续闲聊,有的起身离去…该干什么干什么。
当咖啡杯重新放在桌上,黑着脸的科尔·多利安也很“凑巧”的坐在了她对面——刚刚两个办事员所在的位置。
“你觉得他们还会回来吗?”
“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塞拉面无表情的答道:“但下次,他们肯定不会这么毫无准备的就登门了,会难对付的多。”
“是啊……”阴沉着脸的科尔没好气道:“我也没想到,‘悄悄话’居然真的和陆军部有联系,这未免也太狂妄了,他们真的不怕出事吗?!”
“怕?”塞拉微微眯起眼睛:
”如果你说的是教会权威那请恕我提醒一下,这里是克洛维,最不服从教会权威的地方,就算是过去那些所谓的…服从,也不过是双方互相隐瞒妥协的结果罢了。”
“说的更直白些,我们早就知道卢恩家族的存在,我们更清楚奥斯特利亚王室肯定有关系亲近的施法者,我们都知道…但我们不会戳破,他们也不会。“
“我们维护着世俗的秩序,但这个真实的世界…自有另一套真正的规则,我们也只是其中的部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