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贵的炮弹,不值得浪费在一群该死的克洛维人脑袋上。
“通知萨多爵士,把骑兵撤下来,换步兵和附庸兵围攻先遣军!”
伯纳德瞳孔猛地骤缩,眸中尽是森森杀气:“告诉他,就算是用人堆,也要堆平缺口——不要留什么活口了,给我杀个干干净净!”
“遵命!”
浑身打了个激灵的传令兵赶紧应声答道,逃命似的骑马向战场狂奔。
三分钟后,令人窒息的炮火声终于停止,继而响起的是帝国大军进攻的嘹亮军号——决定先遣军生死的战斗,才刚刚要拉开帷幕。
几乎不等炮声结束,东线四个步兵团,三千余名帝国士兵已经急不可耐的率先发动攻势,沿着阵地间沟壑纵横的堑壕,向着重新竖起的克洛维王旗发起猛攻。
而他们的擅自行动也令西线的主力军猝不及防,原本还在调整部署的军官们一下子懵了,因为他们还没接到任何进攻的命令!
现在东线的部队已经发起总攻,他们是配合还是不配合?如果配合,是不是也违背了军令?
“传令——西线先头部队的两个附庸兵团和一个线列兵团集结,向北侧缺口推进,配合东线的进攻。”
望着硝烟中不断涌出的蓝白色身影和金色鸢尾花旗,萨多骑士毫不犹豫道:“既然他们已经发起进攻,那我们也不要再等总管大臣的命令了,立即行动!”
因为他们没有选择…如果无法尽快消灭先遣军,不仅被切断了和西线主力的联系,还将军队的侧翼完全暴露在黑礁港或先遣军的火力下,随时都有败亡倾覆的危险!
在近乎死板的线列战术下,侧翼暴露造成的后果是绝对致命的,甚至比后背朝敌更加可怕——那样最多你和你的前后排要面对敌人火力。
但如果是侧翼,则整个线列都在一轮火力的覆盖之内;敌人的火炮和步枪可以像点名一样“成串成串”的进行歼灭打击,再加上帝国的线列本就密集……
刺骨的寒意,在胸甲骑兵营长胸口涌起,双手微微有些发抖的他甚至不敢再多想假如真的伤亡惨重,在黑礁港城下折戟沉沙,对扬帆城乃至他们所有人到底意味着什么。
伯纳德·莫尔威斯身败名裂,他们呢?
他们这些出身北方,代表着以罗兰和贝尔纳家族利益为首的帝国大军,能够幸免于难吗?
还是被皇帝的白手套拖下水,背负帝国丢失殖民地骂名的罪人?
无论哪一个,自己都必须早做打算…心中暗道的萨多爵士望着不远处的战场,缓缓拔出了马鞍上的佩刀,随挥动的手臂留下一道雪亮的刀芒:
“士兵——前进!”
随着刀锋劈落,成百上千名衣着杂乱,挥舞着粗糙武器的附庸军乱哄哄的涌出阵地,扑向已经枪声四起的北侧缺口。
和上次进攻时相比,这些被帝国骑士和商会当成牲口一样豢养,压榨的土著民与忠诚派殖民者们,不仅比之前更加的面黄肌瘦,眼神中也早已失去了光彩,完全与家畜无异。
剩下的,只有服从命令时僵硬的反应,以及见到敌人时的杀戮本能——毫不闪躲,笔直的撞向由马可斯连队驻守的阵地。
看到敌人这么不要命的冲上来,被吓一跳的马可斯不敢怠慢,果断下达了防守命令;百余名风暴师线列兵在土墙后排成两排紧凑的队列,向着那些蓬头垢面的身影扣动扳机。
狭窄的阵地上响起了闷雷似的齐射声,金红色的枪焰随涌动的浓烟忽闪即灭,连绵不绝;在枪林弹雨中狂突猛进的附庸兵们成片成片的扑倒在地,层层叠叠的尸体给后来者制造了无数障碍。
但令萨多爵士欣慰的是,尽管攻势被打断,负责督战的帝国骑士们依旧用左轮和军刀威胁附庸兵继续进攻——哪怕无法突破防线,也能多消耗一些先遣军的体力与弹药,分走对方的注意力,为东线军的总攻争取时间。
面对倾巢而出的帝国大军,先遣军尽管占据了要害地形,但双方的兵力差距是巨大的;哪怕仅仅是东线一次,进攻的总兵力也是先遣军的三倍以上!
这样悬殊的兵力差距,足以弥补依靠利奥波德步枪获得的火力优势——而与此同时,几乎源源不断,悍不畏死的附庸兵还分走了先遣军不少火力。
至于先遣军…望着烟尘中几乎被金色鸢尾花团团包围的克洛维独角兽,萨多爵士的嘴角绽出一丝讥讽的冷笑。
那位阿列克谢·杜卡斯基中校,他的确洞察到,或者从“某些渠道”得知了军围攻阵地的弱点,并利用凸出部的优势将帝国大军一分为二,迫使东线军必须尽快撤离,又让西线主力的侧翼暴露在他的火力范围内。
但是,他没注意到一个非常致命的问题。
那就是从黑礁港防线到北侧缺口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
尽管看上去并不算遥远,但即使自己从南面围攻先遣军,以黑礁港手里的那些破枪就算射程足够,也不可能还有多少的威力。
因此他所占据的缺口只是个看上去无比致命,实则孤悬在原有防御体系之外的死地!
当然,如果黑礁港守军拥有火炮的话,这个缺点将不复存在;但很可惜,他们唯一的火炮已经随之前对港口的炮击,和战舰一起沉入了海底。
以黑礁港叛徒们的胆量,绝不敢出城与帝国作战,再没有火炮提供更广的火力范围…阿列克谢·杜卡斯基,他那自以为聪明的举动,却将整个先遣军彻底带进了地……
“咚——!!!!”
一声巨响,被打断了思考的萨多爵士只来得及看见呼啸的黑影冲进了硝烟弥漫的战场,在金色鸢尾花的海洋中炸开人仰马翻的惨叫。
错愕的他猛地回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远处黑礁港防线的一座碉楼顶端,升起了淡淡的硝烟。
那……
那是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