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急促的喇叭声从我对面响起,刺眼的白光照的我根本睁不开眼睛。
“让让,你是木头吗?我都按喇叭了你还不让开,非要让我停车滴滴你,你才让吗?”
不耐烦的声音,像极了老师鄙视我满口方言的时候。
“你个破骑三轮的,牛什么牛!我爸开塔吊的,比你厉害多了,让他砸死你!”
“呦,年纪不大口气不小,还砸死我?也不看看他有这本事吗!拼爹也不看看跟谁拼,叔叔家里还有吃人的猛兽呢!一爪子把你爸的塔吊拍飞了!”
他不屑的伸手拍我的伞,我想躲开,却被他拍中了,伞被他戳破了。
“谁给你的伞?”他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手,反问我。
我收了伞,拿着伞柄戳进他的前轮胎,让他再嚣张,对付不了你也要给你使个绊子!
我戳好伞撒腿就跑,路过他车厢时,看到了【梦幻快递】四个字。
“谁给你的伞!你别跑!是不是姜玖雅!她不就挨了两巴掌吗!还雇人对我行凶了!你站住!”
听着他气急败坏的声音,我莫名的开心,淋着小雨,我有些高兴的忘我了,却意外的发现自己居然回到了爸妈家楼下。
站在楼下,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屋里亮着灯,妹妹还在家呢,我要真的跑了,妹妹会不会饿死?
我为什么要管她,她从小娇生惯养,这房子都是为她上幼儿园买的,我有什么?我只有爷爷和乡下的老房子。
但我又不自觉的走进楼道,伸手敲开家门,就先平时放学回家一样。
不过不同的是,今天开门的肯定是妹妹,而我也再也听不到劈头盖脸的谩骂声了。
但是……妹妹真的会开门吗?
等了一会,没人开门,是啊,妹妹会开灯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会开门。
我转身靠门坐下,看着走廊里的灯发呆。
是不是只有我活的这么失败,十四岁之前对于父母的印象,只有电话声音和逢年过节寄来的包裹。
就算我考年级第一,就算我作文获奖,陪着我的只有爷爷,我的世界只有爷爷。
可爷爷突然晕倒,家里莫名的多出两个人,告诉我他们是爸爸妈妈,甚至还硬塞给我一个不到两岁的小奶娃,告诉我那是妹妹。
呵呵,真是可笑,没有见过面的三个人,却突然成了我的家人,还要让我很虚伪的装出,和他们很亲切的样子。
我做不到,根本做不到,那样太假了,他们能违心的听下去,我却再也喊不出口。
我宁愿我们之间隔着电话,只有逢年过节的问候。
我是从什么时候起变坏的呢?
曾经的我明明是县初中里的尖子生,还代表学校去大城市里参加过奥数比赛。
自从来了Z市,一切全变了,我的方言,成了同学们的笑点,老师鄙夷的眼神让我害怕。
反而是那些被指责品行有问题的人,不会在意我的口音,不会看我的出身,他们真心待我,和我做朋友。
可妈妈不同意,她指责他们是为了钱才接近我,爷爷养的二百只羊明明是我的学费和生活费,全被他们卖了,还不让我回乡下看爷爷。
明明是他们的自私才让我变坏的,我只是想要一辆自行车,可以骑着回乡下,就被他们说成了叛逆,还拉我去看心理医生。
被医生反复询问我在讲什么,那感觉就像在大庭广众下被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