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光嗣虽然表现得潇洒异常,但其实心里也没底,首先是因为他无法确定自己心中的猜测准不准,其次是他无法保证火堆上将要发生的一幕“骚操作”能否镇住堆下这帮“选民”,“教师”,“教益”等之流。
狄光嗣在李弘,王勃,陈教益与中年人的注视下,小步挪到台边,平地一跃,跳至台下,就向柴堆走去。
在这个过程中,狄光嗣一步三回眸,每一次回眸,倒也不是全无用处。
狄光嗣注意到,李弘和王勃看向自己的眼神自然是挽留关切,而又无可奈何;陈教益则是目光灼灼,直勾勾的监视着狄光嗣,仿佛是怕他逃掉一般;至于被称作“左教师”的那个中年人,则是正在和圣女窃窃私语,说得具体内容,没有顺风耳的狄光嗣,当然无从知晓。
狄光嗣跳下台后,又走了几步,突然之间,他转过头来,对着台上一干人等,毅然说道:“台上诸位记着,很快你们就会请我下来!哈,哈,哈!咳,咳,咳······”
许是嘴张得太大,一阵隆冬寒风突然窜入狄光嗣口鼻之中,呛得他直咳嗽,经久乃歇。
狄光嗣循着冰冷的木梯梯沿,踱步攀着木梯,爬上柴堆,径直走到位于中间的木架前。
他盘膝而坐,闭目静思,仿佛入定状态。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狄光嗣偷偷将一个长方形物体至于身后,想来这就是他的依仗吧。
王勃见狄光嗣一副引颈受戮的就义模样,不由得很是着急,长安城内外发生的几件事,使他对狄光嗣佩服不已;后来,老曹头又说,狄光嗣还会什么输血救人的绝妙医术,王勃对狄光嗣的敬佩之情就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觉了。
他避开众人耳目,偷偷地悄悄对李弘说:“殿下,你倒是想想办法,救救他啊!”
王勃一指狄光嗣,李弘回看了王勃一眼,说:“借用一句他说的话,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李弘也依样画葫芦,指了指狄光嗣,紧接着是经久不歇的摇头叹气。
不过,最终李弘还是说:“当山穷水尽之时,我自当坦承太子身份,希望能够救他一命。”
李弘说完,便循着火光望向柴堆上的狄光嗣,王勃听完,赶紧劝阻说:“太子殿下,万万不可如此。殿下身系大唐社稷嗣祚,决不可轻易涉险。若殿下执意如此,岂不是辜负了狄兄弟的一番美意!”
“太子”的命就是比“百姓”的命值钱,这一点,不仅是在古代,就是在今日,也仍旧如此。
无论你承认,或不承认,这就是事实,否认也没用。
听完王勃苦口婆心的劝说,李弘先是笑笑,然后说:“子安,不必忧心。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再说了,他可是经常创造奇迹,能人所不能的狄光嗣啊!我们现在的担心,或许都是多余的呢!
你说呢?”
王勃没接话,只点头应答。
陈教益见柴堆上的狄光嗣如此肆无忌惮,安然自若,自然是无法理解,他不相信,一个人在面对死亡时,能够如此坦然;他也无法想像,面对必死的结局,什么样的人才能够心安理得的接受呢?
陈教益看向左教师,左教师望向圣女,圣女点头,左教师颔首,陈教益开口发话了。
“吉时已到,焚魔祭明尊。点火。”
“点火”二字,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还很有穿透力。
这不,柴堆上的狄光嗣也听到了。
狄光嗣虽然眼睛闭上了,但耳朵可没闲着,他一直在等着这个点火信号呢。
且等得都有点着急了,不知狄光嗣上赶着找死,要是这声“点火”来得太迟,自己背后那长方形物体可能会提前发作。
若真是那样,小命就真不保了。
现今,陈教益的这声“点火”来得正好,恰如其分,不早不玩,狄光嗣心中可是乐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