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说话?”那个男孩子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模样,问道。其实,他的腿都有些发抖了。
“我是刚觉醒的小妖魔,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阿福特意在他眼前飘来飘去。
那个小男孩儿终于看见了她——一团淡『色』的烟雾。他伸出手去『摸』了『摸』,它近乎透明,什么都没有『摸』到。
“我在家里睡觉,醒来就到了这里。你知道怎么回玉川家吗?”他胆子大了些,问道。他的腿现在已经不发抖了。毕竟,一团碰触不到他身体的烟雾,对他没有丝毫坏处。
“我知道怎么去城里。”阿福说:“你还是快点走吧,你的味道太好闻,时间长了,就把大妖怪吸引来了。它们要吃你,我可没办法。”
阿福在前面引路,小孩子在后面跌跌撞撞地跟随着,好不容易进了城。
“咣咣咣”,有人敲锣,大声喊道:“玉川家的小公子被妖魔捉了去,救回来的人重重有赏。”
小孩子闻言扑过去,喊道:“我就是玉川家的小公子。”
那位敲锣的人如同看见珍宝一般,一下子将锣扔下,将他抱了起来,喜出望外地说道:“太好了,小公子,我这就送你回家。”
阿福悄悄地尾随着他,果然玉昌家的家主请了除妖师。上一次,那位除妖师就察觉到了小妖魔的存在,将小妖魔压制了一番,才交给小公子当守灵神。这一次,阿福躲得远,那位除妖师将小公子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又净化了一番,这才将小公子还给了他父亲。
小公子被人侍候着洗了澡,被暖和的皮『毛』包裹着,被抱回了后宅。立刻,有几名女子涌了过来,对着小公子叙述了一番担忧之情。
好半晌,那些女子才离去。小公子打发走下人,一个人坐在床上,看窗外的一片固执地留在枯枝上的红叶。
“喂,你怎么一个人?你刚被妖怪捉走了,现在独处不害怕吗?”阿福悄悄地从门缝里溜进去,问他道。
“我在等你啊,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跟着我到家里来,就等等看。”小孩子欢喜地说道。
阿福有点控制不住地凑近了过去,说道:“你真好闻。”
小孩子伸出白嫩的手指,悄悄地『摸』了『摸』她,很满足的样子。
“你想留下来吗?你可以做我的守灵神,天天都能闻到我。”小孩子稚嫩地诱『惑』她道。
“好啊,我会尽力保护你。”阿福说完,就围着他转了一圈,在他身上留了些自己的味道,说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有主的了,你归我所有。”
小孩子笑得眉眼弯弯,说道:“我叫童昌,玉川童昌,你呢?”
“我叫阿福,是城外西山树林里,刚觉醒的小妖魔。”
他有些遗憾地说道:“红叶这个名字也很好听啊!”
“我已经有名字了。”阿福说。一个人的名字是天地宇宙间的印证,只有正视自己的名字,才能问心无愧、堂堂正正地留存在这个世间,被天道所认同,不违本心。
换句话说,天道规则是一位严格的海关监督员,阿福相当于正常办手续入境。办手续过程,由阿树负责。阿福来到这个位面,就要守这个位面的规矩,最基本要做到的就是,尽量不改自己的名字,因为这个名字已经在天道规则那里挂了号儿。
有时候,阿福迫不得已,也会改叫原主的名字,天道规则虽然不满,但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此之外,改叫其他名字,天道会紧迫盯人——这丫隐名埋姓是要做坏事吧!确定不是偷渡过来要干坏事的?通报过海关时用了一个名儿,现在换了名字,果然是内芯换人了吧!
所以,阿树在协助她挑选任务时,尽量挑选了一些同叫阿福的人。
现在,阿福坚持自己的名字。
玉川童昌抿了抿嘴,说道:“好吧,阿福。我只是觉得,那片红叶陪了我好久,不舍得它离去,想留在身边而已。”
——他小小年纪,已经懂得了寂寞。很多孩童在童年时候,是不会寂寞地一个人看树叶的。
但是阿福并不因此怜悯感动,也不会因感动改了自己的名字。她只是微微有些动容。他有一个很特殊的灵魂。
阿福在他身上留下痕迹,试图掩盖住他灵魂散发出的诱人的香味。她说:“你的味道很好闻,你很好吃,你现在是我的食物,我会保护你的。”
“你想怎么吃掉我?”玉川童昌不在意地笑着问道。
“你不要怕,我只吃掉你每天自然散逸出来的那一点,就好了。”阿福解释道:“顶级食物难得,我不会浪费地一口全部吃掉,那以后就没有好吃的了。”
“真乖!”玉川童昌用『摸』小狗的姿态,悄悄地『摸』了『摸』阿福的头,尽管他什么都没有『摸』到,但是笑得嘴角都翘了起来:“我愿意做你的食物,你可要保护好我啊!”
“其实,你不是被大妖怪偷走的。如果你被大妖怪偷走,身上不可能没有强烈的妖魔气味。我遇到你的时候,你的身上很干净。”阿福提醒他道。
“我知道,除妖师也是这么说的。”他若有所思地说道:“我是被人抱走的。如果被妖怪吃掉,正好合她的意。不过,我被你救了回来。”
“是刚才来看你的那几个女人吗?有人不怀好意,散发着难闻的味道。”阿福说道。
“是啊,我现在是父亲唯一的孩子,招了别人的眼。”他小大人一般,正经地说道。
“你的母亲呢?”
“她去年去世了。父亲说给我安排一位养母,我没同意。那几位夫人可不高兴呢!”他说着,又笑了起来。
是的,他很懂事,玉川府里的人都说,小公子聪明狡诈似狐。正如刚才,他用自己的寂寞来引阿福动容,想改掉她的名字,叫红叶一样。
“红叶这个名字是真的很好听啊!”他再次遗憾地说道。
“我叫阿福。”阿福当然不会让步。
他无奈地将目光从窗外挪进来,拿起一柄笛子,说道:“窗外有点白,不知是月『色』,还是下霜了。我为你吹一曲《春山情》吧!这是我刚学的曲子。”
“好啊!”阿福高兴地答应了下来。
曲子吹得有些磕磕绊绊,不过还是能听出曲子里皎洁的月『色』。这是一位品行高洁的小公子呢,阿福在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