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至高的宿命吗？”

道德天尊自嘲一笑，然后看向唐三藏，看向唐三藏身后的那尊弥漫着腐朽气息的真佛，才终于明白唐三藏先前那句话的真正含义。

“如果这就是至高，我宁愿从来都不曾妄想过至高！”

成就至高的道德天尊浑身明光璀璨，却毫无半分之前灵宝天尊的狂傲，因为他看到了至高存在的本质。

所谓至高，不过是昙花一现的奇观罢了，所谓物极必反，花开终会谢，只是这至高的繁华来的块，去的更快。

无天的紫金真佛如此，灵宝天尊的轮回真谛如此，如今，道德天尊的信仰真谛同样如此。

甚至就连唐三藏所融合的真佛之身同样如此。

“若是我施展手段，同样可以如你这般于腐朽中亘古长存，但这样活下去，并不是我所追求的永恒，我不想，更不愿。”

此时终于明悟一切的道德天尊竟是前所未有的怅然，回首自己这一生走过的艰难险阻，历经的诸多磨难，到头来，却是这样的结果。

“天意弄人？”

道德天尊仰天自问，然后蓦然回首，“哪儿有那么多的人定胜天，不过是一场注定悲剧收尾的笑话，谁都逃不过，竹篮打水一场空！”

唐三藏看着眼前的这尊明光，愈发的璀璨，愈发的释放至高伟力。

然而唐三藏却很清楚，这道明光是短暂的，这股伟力是暂时的。

没有人可以承受这股伟力更古长存，能够掌控一时，便已付出了所有的代价，这便是至高的代价。

到得最后，道德天尊看向玉帝，“如果能重来，当初我一定不会和你斩断因果，这样，至少我也还有所牵挂，落叶有根，不至于陷入如今的局面，哪怕我仍有余力可以保留生灵之种，于轮回中新生，却不知于何处新生……”

“我终于明白为何那些凡人生命临终到头来还要讲究落叶归根，原来这些连凡人都能堪破的真理，我却无法堪破！”

“我也终于明白，为何无天要说轮回才是永恒，我也终于明白，为何灵宝的轮回并不是能做到永恒，我也终于明白，为何你明明已成为至高存在，却要一分为三。”

所谓将死之人其言也善，道德天尊此时的仿若看穿了一切，之前种种，都有迹可循，尤其是真佛三身。

“一分为三，其实说到底你也还是如我们一般无法接受这昙花一现的至高之境罢了！可那又如何，到的最后，不仅你丢失了自己，连你所追求的至高，也终究化为腐朽，成为这诸天万界的养料！”

说到最后，道德天尊所化明光已如烈日般刺目，让人无法直视。

“若不能永恒，就算堕入轮回，千世万世又如何？！与其在尘世中浮浮沉沉，不如让着最后的辉煌照耀诸天万界！”

道德天尊终究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无法如无天那般舍身遁入轮回，走到他们这一步，终究还是无法接受轮回之后一无所有的巨大落差。

正如道德天尊所言，与其堕入轮回一无所有，不如将伟力扩散万界，让最后的辉煌照耀诸天万界！

以道德天尊所化明光为中心，辐射诸天万界，道德天尊踏入至高，以至高伟力向诸天万界宣示着自己的伟大，让那些层意图挑战他的异种生灵蜷缩在黑暗之中瑟瑟发抖，让那些贡献信仰之力的信徒新生狂热。

但这种状况并没有持续太久。

“如果这就是至高，我真是不甘心啊！”

最后，道德天尊于明光之中一声叹息，无法直视的明光悄然消散。

又一位至高存在昙花一现，于这诸天万界湮灭一切痕迹。

唐三藏默然的看着这一切，他并没有感同身受，毕竟至高存在的是真佛，而不是他，若非真佛，究其根本，他唐三藏终究还只是一介凡人，但也因为真佛，让唐三藏知晓了它本不该知晓的一切。

一点点的光芒悄无声息的于唐三藏体内凝现。

这些光芒，若是紫金真佛无天在此，必定大呼出声，“真理之光！”

而随着这些光芒的出现，唐三藏身后的真佛之身身上的光芒愈发的黯淡，腐朽气息浓郁到甚至散发出让无数生灵压抑的气息。

玉帝站在一旁，身为三界的天道意志，短短时间之内，亲眼目睹了三位至高存在的诞生和陨落，甚至眼前还有一位至高存在真切的就在眼前，哪怕这个至高存在看起来似乎也没多少时间存在了。

与众不同的是身为根源之地的孙悟空，清晰的感知到了一股庞大的界源归还回根源之地，让分崩离析的根源之地悄然间愈合，甚至生长出奇珍异树。

“孙悟空，你真的要让根源之地集结足够多的界源重返生机不成？还是说你觉得根源之地苏醒之后还会一如既往的将一切都传承于你？”

清晰的感知到了根源之地的变化，玉帝突然开口，却是一开口就让孙悟空陷入沉思。

一如玉帝所说，根源之地曾经是诸天万界的圣地，若是让根源之地集结到足够多的界源重返生机，那时候根源之地是否还会毫无保留的视自己为传承者，亦或是根源之地从始至终都对自己有所保留，只待自己没有利用价值之后就过河拆桥。

于这些于天地同寿的老怪物，种种猜测都不是没有可能。

未曾想唐三藏身后的真佛突然绽放出佛光，“诸天万界窃根源之地之界源生长，才有如今的诸天局势，究其所有，不过是你们这些诸天万界从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才连带让着整个诸天万界都错了。

虽然根源之地的界源可以让你们在短时间内快速成长，但成长之后呢？便陷入泥泽，进无可进，退无可退，以至于要靠培养自身界域之中的生灵再去争夺界源，以反哺其身，这样的结果只会让本就恶化的局势愈发严重。

这也是为何如今的诸天万界哪怕有生灵慧根灵启成就至高，却也不过昙花一现，究其根源，其实是一开始你们诸天万界所选的道路就已经错了！

所谓一步错步步错，乃至万数年一错再错，将界源交回根源之地，或许会让诸天万界短时间阵痛，但阵痛过后，才是诸天万界光明的未来！

才会有真正的至高从万界诞生，带领万界迈向新的高度！”

真佛此言，以至高伟力，传递向诸天万界，一时间万界寂静，对真佛之言陷入沉思。

若是将界源交还根源之地，便意味着这些年的努力化为泡影，所有界域都从头开始。

若是不将界源交还给根源之地，也一如真佛所言，进无可进，退无可退，陷入僵局。

孙悟空看着真佛，他当然知道真佛所说属实，但却不知为何真佛要劝谏诸天万界将界源归还，毕竟……他虽得根源之地传承，但并不是真正的替而代之。

真佛看穿了孙悟空内心的担忧。

“你无需担心，根源之地于这诸天万界皆不相同，它没有真正的意志，也没有真正的规则秩序，否则也不会任由这诸天万界肆无忌惮的将界源肆虐抢夺，你既是它选定的继承人，你便得到了它的认可。”

“或许你也会因为它而成为这诸天万界唯一的永恒存在！”

真佛只提及了永恒，却并未牵连至高。

或许就连真佛都无法确定，真正的至高是否能够真正的永恒，永恒又是否是真正的至高。

二者或许从来就没有任何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