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明明说好的呀!
牧薇望着他们背后数万严整有序的军队,想起离别那日,师姐犹豫的神色,忽而陷入自嘲。
是了。
若是这场叛乱,从头到尾师姐都是知晓的,怎会将成亲之事和白家堡的近况告知于她?
牧薇每次发出去的书信,分明是在告诉她己方动向。更甚者,先前数十次战役的胜利,或许不过是她们抛出来的诱饵。
他们给她画出了一个圈子,让她沉浸在自以为是的胜利之中。今天或许是最后的对决,一直欺瞒她的两人,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牧荷在城墙下方看着她,目光里是熟悉的疼惜怜爱,她的声音依然清亮,神态带着一抹柔弱之色。
“薇儿,皇室气数已尽,昏君暴虐无道,早该被推翻了。你先下来,日后,师姐再同你说好么?”
一侧的白宸揽过她的肩膀,似是在轻声安慰。
牧薇此刻是前所未有的镇定,讥讽道:“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皇室的人。”
明知她多年来苦苦追寻自己身世,她也不愿告诉说出真相,只是眼看着她在江湖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漂泊无依,去接那些濒临死亡的危险任务。
好几次,牧薇都差点活不下去,支撑她度过那段日子的,是对亲情的渴望,和与牧荷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她不能死,她要活着,找到自己的家人,再见师姐和师父一面。
牧薇的目光落在她身侧的白宸身上,心中一动,白家堡同反贼勾结的时间,怕是比她想象中得更早。
那些回信,分明是给她刻意营造出一种错觉。
牧薇想起害得自己和家人分离多年的仇人,她本应在入宫以后将对方找出来,将此大仇报了。可惜被叛军的事分散了精力,对方的踪迹仍是一无所获。
想起自己莫名丢了五岁之前的记忆,加上牧荷与白宸此刻出现,她冷笑一声道:“你还是不愿说出当年,为何我会与你一同坠入悬崖吗?”
牧荷捧着脸泣不成声。
她爹是龙霄国的前太师,多年为官清廉公正,善恶分明,却被人诬陷通敌叛国。
龙霄国的皇帝的确昏庸,嫉妒太师掌权多年,丝毫不容旁人分辩,将牧荷全家诛尽。
只是那些人没想到,太师的小孙女历来最是顽皮,喜欢跟家里人躲猫猫,在府里挖了好几处地洞,条条隧道钻得门清。
官兵来得时候,她正好又闹脾气,藏到了假山下的地道里,而地道通往府外的一处寺庙,唯有她和她爹知道。
小丫头做惯了此类行为,在里头囤了糕点干粮和水之类,待个几天不成问题。谁能想到,就是这个寻常爱玩的小游戏,救了她一命。
官兵遍寻她无果,认为太师的孙女已被乱党救走,将太师府全部封锁。
牧荷从地道里爬出,眼见往昔无比熟悉的家中一片凌乱狼藉,惊惧之下,仿佛明白了什么。
她从另一头爬出府外,去到了没有地方可去,在寺庙的香火案桌躲了好些日子,饿了就悄悄偷庙里的供果吃。
奇怪的是,庙里的小沙弥们看到她,也当没看见一样,完全自顾自念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