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欧阳澍一直都不知道杨紫珊爱的是欧潼阳,他只知道,她爱的不是他。因为他知道爱人在一起的样子,说话时的柔和语调,亲吻时的甜蜜温度,缠绵时的热烈回应,眼神的频繁交流,这些感觉他在杨紫珊的身上统统找不到。直到婚后他第一次陪她回南京,期间她去楼下接电话,他闲着无事从二楼会客室蹓跶到她的房间,看到屋子里满墙都是欧潼阳的照片与海报,床上还放着各种各样有欧潼阳签字的『毛』『毛』熊、大熊猫、长『毛』狗等等好多玩具。他来到楼下,本来想调侃一下她的追星行为,但是看到她略带紧张的神情,便没动声『色』。其实只要一句话就能解释得通的事情,可是她没有解释。等到吃完饭,她再带他来到她的房间,里面就一点儿欧潼阳的痕迹都没有了。这件事,欧阳澍把它放到了心里,两人的亲昵行为就更少了。春节,她兴高采烈地给俩人买了一款情侣手机,他用了不到一个月,就发现是欧潼阳刚刚代言过的,便立即换掉了,为此还着了肖涵的道。
欧阳澍转头看见欧潼阳那准备悉心听讲的神态,那泫然欲泣的表情,突然有些不忍心了,于是轻描淡写地说道:“她亲口告诉我的。她说18岁时去香港,看到了你演的一个舞台剧,你在里面扮演一个舞者,那时候开始她就爱上你了,从此追随你的脚步,整整十年。她想了很多办法接近你,曾经买过一个品牌的代理,就为了邀请你去做代言。在决定嫁给我之前,她特意让她的公司租下上海香格里拉酒店的多功能厅,免费提供给你们节目组做“今生有爱”的开机仪式,是那次你让她彻底绝望了,这才嫁给我。我,只是个赝品。”
欧阳澍的话让欧潼阳难过万分,他双手抱住了头,哭了。 “可是……可是我一点儿印象都没有。每次见粉丝,我都会很紧张,我生怕会伤害到他们的感情。我只想好好演戏,做到他们心目中的最好。我从不想伤害他们,就像他们一直都在维护着我一样。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竟然会伤害到你,你是我的弟弟!我真的不想的…”这一路走来,他的粉丝太多了,他们以各种各样的方式表达对偶像的爱,也不乏以极端方式直接过来告白的。欧潼阳曾经为此咨询过一些专业人士,请他们从心理学的角度指导他该怎样说、如何做才能将对粉丝的伤害减到最小。他是如此的谨慎小心,与粉丝说话互动时循规蹈矩,绝不逾矩。他知道这个世界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因果的,一定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才会让弟弟家庭破碎。如今弟弟对他的怨念他只能全盘接受,未来的日子只怕再也没有兄友弟恭的欢乐时光了!他的心里一片悲凉……
接下来是令人压抑的沉默。
车快到了,欧阳澍的表情突然活络起来,他拍了拍欧潼阳的后背:“老哥,我找你来是要你帮个忙。杨伯伯去世了,紫珊精神已经崩溃。现在能帮她的只有你了。其实我和她早就已经把话谈开了,没有缘分,怨不得别人,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我真的没有怪你,我怎么能不知道你一直呵护我这个弟弟,呵护着这个家的心呢!这很难,我都知道!”
“你说什么?杨伯伯?我以为,我以为你叫我来……,那你刚才……”
“求人办事吗,恩威并施效果更好。这是管理的哲学,你不懂。晚上八点半有一班去郑州的飞机,我这就帮你订票,让恩和陪你去晋城,包你毫发无损。我的要求只有一个,一会儿到杨家你要陪她五分钟,就五分钟。”
“阿澍,这不公平!”欧潼阳喊道。但心里的温暖已经通过嘴角的上翘暴『露』出来。他这才发现,原来演戏的能力是欧阳家的遗传,弟弟的演技不比他差。
车停了,院子里的记者已经不见了踪影,大概都去吃饭了吧。
欧阳澍解开安全带:“以后我再告诉你为什么,我不是爱心泛滥,只是要你去救人。你做过很多慈善事业,不在乎多做一件。就当是演一出感情戏。去吧。”
欧潼阳边下车边心里嘀咕着,到底谁是哥哥,会不会当初爸爸妈妈把我们两个弄错了,哪有这么腹黑的弟弟,如此算计大哥,怎么说他也是大哥,比他大了整整两岁呢。不过没办法,每次他都得听他的,就像玩牌,永远得按照他的规则来,结果就是每一把牌都是欧阳澍赢!
他们从后边的小门进了屋,上楼来到杨紫珊的房间门口。
欧潼阳沉『吟』了一下,想象自己真的是要走进一个放着摄像机的房间,里面有和他搭戏的女演员……
欧潼阳推开了门。
杨紫珊一身黑衣坐在窗前,表情呆滞。
欧潼阳走进去,走到杨紫珊的身边,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说话。房间拉着厚重的窗帘,很暗,只开着一盏昏黄的台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