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这个有点破败的小教室里自带气场，村里的大人对于这类知识分子心里还是有种畏惧和瞻仰的情感，就连钱奶奶也不例外。

虽然在钱奶奶心里看来，这样一个姑娘大老远跑来这里抛头露脸地教书，还和那些学生的家长有说有笑，怎么看都有些伤风败俗——毕竟当初苏仪她娘去城里打工的事，都能拿来作为她羞辱她媳妇和孙女，可想而知她的脑袋有多少枷锁禁锢。

林佳儿看着在她手里痛苦呻吟的女孩，认出是自己的学生，虽然这个学生在班上存在感有些低，但是她依旧知道有这么一个学生，成绩不上不下，虽然她各方面不突出，但这不是这一个老妇人到她的教室随意打骂她的学生的理由。

她皱了皱眉，之前温柔的表象荡然无存，看上去十分严厉，也足以威慑普通人：“我不知道你来这里是教训你家的孩子还是什么，但是她在学校，就是我的学生，而现在是上课的时间，有任何问题，等到在家里解决，在这里造成了什么影响老太太你能意识到吗？”

钱奶奶有些脸红——尽管这位女教师嘴里并没有斥责，但是她还是极少数地感知到自己有些羞愧，虽然她很想破口大骂，但是在这样一位优雅得体的女人面前，还有这么多村里她看着脸熟的孩子，她忽然觉得有些羞愧。

她嚷嚷了几句，松开了苏仪，显得有些愤愤：“这个女孩应该回家打理家里的卫生了！我只是来叫她回去。”

“如果只是叫她回家，”她皱了皱眉，“老太太你应该用更加温和的方式，孩子们都是有自尊的，就算她不听话，你也不应该用这种方式，更何况现在还需要上课，没有请教的学生不能随意离开。”

老太太想走了，但是临走前，还嘟囔了几句，“女娃子读什劳子的书哟。费钱……”

林佳儿对于这等顽固的家长也失去了劝说地耐心，她半蹲下身子，在苏仪眼里，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女神降临一般，她整洁的衣角在她的视线里晃悠，她有些自愧地退后了几步。

但是她却听到她的老师用最轻柔的语调问道：“你没事吧？”

当她听见这句话的时候，眼泪“唰”得一下就掉了下来，这对于她前半的童年来说，从来没有人在她饿得说不出话还要起床去洗全家的衣服的时候问一句“没事吧”。钱谦是一个笨拙于安慰人的弟弟，尽管他总是尽力帮助自己的姐姐，但是她依旧缺少别人温言细语的安慰——哪怕那些安慰或许微不足道。

她抽抽搭搭地哭着，哽咽地说，“老、老师……我没有不听话……”

“嗯，”她轻轻地说，“我知道，只是因为你是个女孩，所以或许你的奶奶对你有诸多的不满意，你现在需要清洗一下你的脸，都哭花了，办公室里有清水，你过来吧。”

赵海林看着女孩哭了，也束手无措，林佳儿对他说：“刚刚谢谢你保护这个女孩，现在回到你的座位上，快要上课了，老师带她去洗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