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仪没有正面回答易夏,如同真心为他考虑似的,说,事出突然,殿下不若静观其变,容后再做选择。
易夏的笑一下子更大了,点头道,“还是姐姐好,真是思虑周全。”
苏仪笑笑,没再说话,场面忽然间冷了下来。
她心事重重的模样让易夏有些不满。
苏仪听见易夏叫了几声,猛的回过神,就见少年人有点不满地看着她,“姐姐又心不在焉的。”
苏仪只能歉意地笑笑。
易夏说:“姐姐这些时日又在忙些什么?好像又清减了不少。”
二人慢慢走回了冷宫里头,这几年冷宫因为有着苏仪的照拂,已经变得十分像样了,他们一坐下,那苏仪安排着的宫人就知机地奉上茶,然后退了出去。
苏仪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些恍惚,随口说:“是么?”
易夏看着苏仪的手指,托着脸颊,忙不迭点头,“是啊,就是忙,姐姐也该多多照看着些身体,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苏仪莞尔,轻轻地笑说:“殿下也会心疼人了。”
她说话一贯不疾不徐,带着些荣宠大宫女的架势,却又平添着几分温柔,挠人心痒。
易夏心里像突然被猫不轻不重地抓了一下似的,垂下眼睛,捧着茶水啜了口,苏仪从来都是这样,言笑晏晏不骄不躁,鲜有失态,像裹着华丽厚重的伪装,好看,却让人更想撕开,让她露出几分窘迫来,就像当初在晨湖初见的时候,那番戒备的样子,像只炸毛的小猫咪。
易夏叹了口气,那样子的姐姐,他是许久没见了,甚是怀念。
正当晌午,茶香清淡,入口泛了些微的苦,二人闲散对坐着,分明都各怀了心思,却又像很亲密一般,无话不谈。
易夏目光专注,带着明朗的笑,透着股子青葱勃发的朝气,看着没有半点攻击性。
苏仪听他说话,偶尔笑笑,慢慢不自觉地竟放松了下来。
她本就是个容易心软的性子,只是在这吃人的宫里,学会了用层层冰冷的伪装将自己包裹起来。
兴许是初春晌午的阳光太惬意,苏仪眯了眯眼睛,支着脸颊,有了点儿困意。过了好一会儿,易夏正起兴说着些什么,却听不见她回应,一抬头,才发现苏仪已经睡了过去。
闭着眼睛的苏仪看起来乖极了,眼睫毛落了下来,如同金贵漂亮的鸟儿拢了柔软的羽翼,嘴唇红得鲜嫩。易夏直勾勾地盯着,心脏剧烈地跳动了几下,有点口干似的,咽了咽,许久都没有动。
过了好一会儿,他起身过去,叫了声,“姐姐?”
苏仪没有回应。
易夏抬手摸上她的嘴唇,指腹贴着慢慢碾了碾,和想象里的一样,软得不像话,他忍不住虚虚地玩了会儿,按捺着想用力将嘴唇揉红的心思,手指起落轻轻地,无声无息。
不过片刻,易夏担心吵醒苏仪,虽然惹得她不高兴可以有幸再看见那炸毛的样子,但是他舍不得苏仪与自己生疏,于是他不舍地收回了手。
他看着自己的指尖,伸舌头舔了口,好像在舔易夏那张比花儿还娇还漂亮的嘴唇似的。
易夏怕他着凉,去给苏仪拿可以披着的衣裳。
他一转身,苏仪就睁开了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易夏的背影,眉毛紧蹙,有几分惊愕和恼怒。
苏仪向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太大的魅力。
尽管玉梅宫上上下下都陈赞着她的秀丽,甚至从前娘娘也忌惮着她会得到圣上的瞩目。
苏仪嘴唇上还残留着易夏手指的温度,少年是吃过苦,不像别的皇子娇养长大,所以的他指尖微微有些粗糙,结了厚厚的茧子,存在感十足。
易夏的动作堪称狎昵。
但是苏仪只觉得本能地不适和厌恶,就像在那个梦境里,她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在这宫中沉浮。
苏仪觉得,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易夏是注定的帝王,她前世机关算尽落得个凄凄惨惨的下场,而如今却是什么也没做,得了易夏的另眼相看。
只是他的心思有几分重,她眯了眯眼,心下掂量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