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凝香心底发凉,“萧炎,原来你方才没走。”她心底轻哼一声,对方是萧炎,她方才那一点疏露,足以因其他的警惕心。
萧炎慢慢伸出手拉过莫凝香的肩膀,将她的脸转过来,看见她脸上多了些凌厉风霜,心中一阵绞痛。“是我。”
莫凝香伸出手,看着萧炎的眼神比看着路人还要陌生,一把将他的手打开,扭过头去看着外面朦胧的月光,没有丝毫震颤悸动,也没有任何悲凉绝望,平静的让人心底生出一阵绞痛。
“你现在是打算杀了我,还是把我带到萧皇面前邀功请赏?”
莫凝香看着外面斑驳的树影,嘴角绽开安静的笑容,不像是在说生死之事,倒像是在夸赞秋叶的精美、冬日的沉静。
萧炎一双剑眉蹙起,拉住莫凝香的手臂,“凝香,你明知道我不会的,何必说这些话来刺激我?”
莫凝香笑笑,将萧炎的手推下,继续看着马车轮廓外面的景色。
萧炎向后一松,从未有过的疲惫,半晌才将目光从莫凝香脸上移开,看着路上散乱的白雪,“我知道你恨我,莫府的事情,我无可奈何。父皇下旨,你父亲触怒父皇,我只能站在父皇这一边。”
“凝香,我知道你恨透了我的虚伪。我现在若是跟你说,这一切都是假的,你会相信我吗?”
萧炎喉咙滚动一下,明知这话不该跟莫凝香提及,可当莫凝香眼神冰冷地看着他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这股眼神比所有仇恨的压迫更让他窒息。
“就在萧国内乱爆发的那天,父皇把我找到御书房,告知我,祭祀大典那日,所有的布置都是他早有准备的,就连宇文昊的谋反也是他一手制造的,而他的目的,不过就是为了风头正盛的我尝到众叛亲离的滋味。”
“母妃的死在他意料之外。父皇告诉我,早在十九年前我出生的那日,白虹贯日,他便认定我是萧国将来的君王。可我心性善良,优柔寡断,缺少帝王霸业的果断与手段,他才设计了这一出戏,架空我所有的权利,逼得我无路可退,杀光我所有的朋友,逼得我发疯发狂一夜间深谙权利的斗争与血腥、残暴。”
萧炎攥紧双手,眼底却是冷漠,“父皇那日对我下跪,要将这萧国的霸业交给我,要我原谅他的手段。”他轻笑了一声,笑意却比马车外面的飞雪还要冰凉。
“倘若是以前的萧炎,视情谊大于生命,绝不会原谅他。可此时的我,却分外感激他,人在不贪求权利的时候,活得轻松,看的却太少。”
他扭过头去看着莫凝香,眼底的关切被一层痛苦挡住,“凝香,你可知道,我不后悔。从肮脏的权利中爬起来的我,才知道这东西一旦掌握,便很难放下,他就像是你体内的一把剑,你可以利用这剑杀人,你却也被这剑控制,你们相生相克,你厌恶他,你却决然不能失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