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美貌的女郎还是保持着脸上一脸的凄婉表情,直到那马车完全消失不见,她才收拾起身,抽抽泣泣地去了。只留下那些看热闹的众人,兀自争辩不已。
她灵巧地穿梭在江陵的街道,时而东拐一个弯,西转入一条岔路,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一样,还偷偷躲在一边观察着,确定了身后没人跟踪,才终于走入了一条小巷,轻轻地敲了几下一座不起眼的宅院的门,那门立刻开了一条小缝,将她迎了进去,便立刻关上了。
她终于放下了心来,一进屋就拿下了自己戴在头上华丽贵重的钗环,问道:“主子回来了吗?”
为她开门的正是萩娘的贴身婢女采棠,她笑着调侃道:“辛苦你了,主子已经带着女郎回来了,正等着你这个大功臣去说话呢,女郎还直夸你,说你的演技堪比什么傲士卡,苏合姐姐,你知道什么叫傲士卡吗?”
苏合当然不知道,她正是刚才那当街错认桓玄是自己夫君的女郎,本来就明眸善睐的她,一经打扮完全是一股子贵气天成的样子,与正经的世家女郎相比,毫无丝毫逊色。
她和采棠嘻嘻哈哈地相互取笑了一番,把自己装扮用的妆面洗去,又换了衣服,这才恭恭敬敬地走到主屋门边,轻轻地说道:“苏合给主子请安,给女郎请安。”
门内却没有动静,连个搭理的人都没有,苏合却并没有丝毫不耐烦,只是站在门边静静地等候着。
过了许久,才听见谢琰貌似平淡的声音带着一丝满足地说道:“进来吧。”
他犹如一只吃饱喝足的老虎似得,懒洋洋地倚在榻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指上的玉饰。
倒是萩娘,含羞坐在另一边,作出一副又气又怒的样子瞪着他,却实在是一副满心欢喜的样子。
苏合还是一贯的安静宁谧,照例跪下请安,又含笑对萩娘说道:“女郎可回来了,郎君如今才真的能安睡了。”
萩娘自从回来之后还没时间与谢琰好好说话,见她这么说,自是很不好意思,歉疚地对谢琰说道:“都是我不好,害你担心了。”她又想起桓玄说的“袭杀”了谢琰的事情,连忙问道:“何以桓玄告诉我你已经被荆州刺史殷仲堪谋害了,还十分确定的样子?”
谢琰原来不欲说起此事,因为这还涉及到当日武昌公主的那些劣行,只是萩娘忧急的小脸上,十分认真的表情实在太可爱了,他不由得想在她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的聪明才智,好博得她的欢心。
他故作淡然地说道:“桓玄他心气太急,又目中无人,自然容易被骗被哄过。这也实在是人之常情。”
这卖关子的样子实在太可恶了,萩娘生气地瞪了他一眼,气鼓鼓的,又一脸着急,这复杂的表情在她娇美的脸上显得真情流露,稚气十足,谢琰还想再逗逗她,却怕她真生了大气,连忙正襟危坐,说了起来。
原来谢琰早就想到,那个掳萩娘来江陵的人,目的很有可能是诱自己来,因而早就做了布署,武昌公主留下的那个假“谢琰”正好能派上用场。
他先让假“谢琰”在自己心腹侍从的“陪同”下,坐着马车来到城中最大的销金窟罗绮馆,大张旗鼓地包了一个雅间,并住了下来,自己却悄悄步行潜入城中。
那日桓玄来“视察”自己的行踪,正好被采棠和苏合两个侍女抓了个正着。在江陵城里,有名有姓的高官大贵族也就那么几个,而桓玄的自投罗网显然引起了谢琰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