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后妈对前妻的儿子都是不感冒的,看郑氏就知道了,即便不下黑手暗害,也绝对不会真心喜爱。而刘寄奴的婚事,作为亲爹的刘翘都不管,后妈萧氏却亲自替自己的便宜儿子来提亲,这其中究竟是什么道理,实在是难解。
想到这里,萩娘不由得叹了口气,寄奴的家庭和自己何其地相似,都是一个对自己不闻不问的亲爹加一个不靠谱的后妈的组合,甚至连异母弟弟的剧情都如出一辙。两个人的童年都是十分惨淡,因此萩娘对他很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更是难掩对寄奴的怜惜之情。
见不到萧氏也就罢了,只是那王懿这几日都喜欢来找她聊天,和她谈谈“国内外政治格局”,却也不说什么从军的话,似乎还是心意未定的样子。因他每次都带着臧熹一起来拜访她,一边指点臧熹武艺一边聊天,所以萩娘对他并不反感,很愿意看自己弟弟耍着“花拳绣腿”。
这日午后,王懿又带着臧熹来了,萩娘远远地见了,便迎了上去含笑说道:“熹哥儿,今日要练什么兵器了?”
臧熹得意地说道:“师父说今日我可以开始试着用内力御剑了。”
什么?仙剑奇侠传里面的御剑术?开什么玩笑?
萩娘狐疑地望着王懿,他笑着说道:“只是将内力的劲用在剑招上,你是不是还以为能腾云驾雾的那种御剑?”
显然啊,否则叫什么御剑?
萩娘点点头,放下心来。只见臧熹仍是舞起了剑,只是那动作似乎比之前更为刚劲有力,虎虎生风。
这就叫“用内力御剑”,跟原来有毛线的区别?
果然是行家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萩娘只能含笑鼓掌,表示自己很欣赏。
王懿说道:“我观当今东晋朝堂的局势,司马道子刚愎自用,任人唯亲,弄得朝堂之上一片乌烟瘴气,正是自取灭亡之道,连他的亲哥哥都已经不再信任他,他唯一的依仗便是李太妃,只要太妃一死,他必遭覆灭,届时谢相必能拨乱反正,重整朝纲。”
恩,所以呢?
萩娘并不说话,等着他自己说下去。
“司马道子与王国宝,皇帝与王恭,这两对舅婿势必很快就会正面对上,若是有聪明人从中加以挑拨,又假作调和,自然能够从中取利,获得权势与人望。”
“某不才,愿为谢家效犬马之劳,还请女郎引荐。”
萩娘看了他一眼,倒是一脸的真挚,只是……
她淡淡地答道:“你实在是低估了谢相……若他想争,他当初就不会主动放手,他并不是做什么欲拒还迎的姿态,而是真正的清正之人,荣华富贵,权力名望,在他来看不如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悠然。”
王懿不信,他问道:“既然如此,为何谢家还捏着北府兵的军权不放?”
萩娘反问道:“谢相倒是想放,只是他能放给谁?放眼朝中,不是趋炎附势之辈,便是谨慎沉默,不敢辩争匡正之人,不论是谁,都不能如谢家一般,敢于不畏司马道子的独裁,顶住压力继续北伐之行。不要说没有这样的人,便是有这样的一个人,他的名望和家世若不足以与司马道子相衡,一样也是占据不了名正言顺的名分。现在你还要说,谢相握着兵权是为了谢家自身的权益吗?”
王懿已是赫然,他不好意思地道歉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误会谢相了。然则女郎是否想到过一件事?若是谢相有个万一,谢家所有的人都需要守孝,届时兵权一样是要旁落,如之奈何?”
这也正是我最担心的一件事。萩娘哑然。
王懿又说道:“唯一的办法就是另寻一位名望和家世足够高贵出众,又性情宽厚的人,先将军事托付于他,待谢家守孝完毕再作打算,总不能让司马道子得了便宜去。”
哪来这样一个人?萩娘疑问的眼神投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