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事都定下来了,那么小皇帝登基便是提上了日程的事情,一群御用文人商议了半晌,最后定下了新年号,叫做“隆安”,司马曜的太元朝就此完结,从明年开始,就是他儿子司马德宗的“隆安元年”了。
不管皇帝有没有让司马道子辅政,他从血统上来说都是司马德宗嫡亲的叔父,除了司马德宗的胞弟司马德文外,他仍是血统最近的宗亲,而司马德文亦是个孩子,因此司马道子仍是宗亲中的第一人。
皇帝登基后,皇后王法慧就要被叫做“皇太后”了,而妙音的职称不变,仍是妙音仙师,张贵人则晋升为张太妃,宫中其他妃嫔亦是根据原来的职称以此类推。
而司马曜和司马道子的亲娘李太妃则被尊为太皇太妃,虽然是王法慧的婆婆,却实际上没有皇太后品级高,这对司马道子来说是最为不利的。
皇太后王法慧有听政的权利,她内有先帝旧臣王雅、王珣扶助,外有胞兄王恭,先皇亲信殷仲堪援引,因此外戚太原王氏正要崛起,这是无人能挡的趋势,同时也是在司马道子乱政之后,众人人心所向。
皇帝登基那日清晨,太极殿内的柱子却倒了一根,宫中诸人多信神佛,见出了这样的事,大家纷纷传言,说是先帝死得冤枉,而太子没有为父伸冤就急急忙忙地登基,先帝心中不满,这才推倒了自己生前起居之处的柱子,以作警示。
然而这样的事情却难不倒王法慧,她雷霆手段下,自是无人再敢置喙宫中这桩异事,而那倒霉的柱子也是第一时间被修好,依然伫立在那里。
太子司马德宗并没有因为年龄的增长而增加少许的智慧,谢家才女,谢玄的胞姐谢道韫七岁便有咏絮之才,而八岁的司马德宗连自己就要当皇帝了这事都弄不明白,一早起来还同奶妈养娘撒娇,赖床不愿早起。
因此登基之事,王法慧便让司马德文在一边提点自己的哥哥,免得出什么错。
幸而司马德宗不是调皮的性子,不说话的时候,只是略显愚钝罢了,因司马德文对他说了,好好等到仪式完毕,便能吃好吃的,因此他耐着性子,听着司仪那冗长的祷文,一边无聊得直扯自己的袖子。
好不容易才等到加冕完成了,皇后终于成了名正言顺的皇太后,自己儿子也做成了皇帝,因此王法慧松了一口气,忙吩咐宫人带小皇帝回去休息。
张贵人,也就是如今的张太妃一直在观察,在等待,见小皇帝去得远了,这才在宗亲和重臣的众目睽睽之下,出列跪下,对王法慧说道:“臣妾有要事向皇太后回禀。”
王法慧假意说道:“有何要事,要在今日回禀?众臣都等着祭奠先帝呢,你可不要耽误了吉时。”
张太妃双目含泪,凄凄婉婉地说道:“正是先帝遇害之事,臣妾当时慌乱至极,后来静心思索却回忆起了一些事情,若是能有助于查明真凶,使得先帝沉冤得雪,许是能慰先帝的在天之灵。”
王法慧听闻之后,便郑重地问道:“你有何事要说,如今诸宗亲都在,自是能为先帝做主,不管那逞凶之人姓甚名谁,是什么身份,都一样不能轻纵。”
张太妃却似很害怕的样子,颤抖道:“此事事关重大,臣妾……只怕说出此人来,会遭致报复,但先帝之冤,又实在不能不报,臣妾,很是惶然……”
王法慧自然仍是那副雍容大度的样子,她抚慰张太妃道:“妹妹不必多虑,如今既然哀家仍是后宫之主,又蒙众位大臣的拥戴,参知国政之事,自然会为你做主,不管那人地位有多高,身份有多贵重,哀家都一样能护得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