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宫殿形制似是比建康宫中更为古老,高高地开着吊窗,窗内挂着的帘子很是优雅,看着觉得很是凉爽,殿前花苑中没有栽培什么艳丽的名花,而是开着一些不知名的白色小花,在夜色中看来只觉得很是清冷。
随侍的仆从见桓玄目光落在那白花之上,忙禀告道:“因时间仓促,这里一切花木都没有搬动,这种花是这里野生的一种,因都是在夜晚开放,所以名叫夕颜,若是主子不喜欢,明日我便命人来铲了。”
桓玄叹道:“可怜啊,这是薄命之花,还是任它去吧。”
这话不知是在说花,抑或是在说人。
他转头对萩娘说道:“原先我没想到会耽误到这个时辰,如今进城是不行了,也不好送你回去。这里只收拾了一间尚能住人的屋子,只能委屈你和妙音娘娘住一起了。”
说是一间屋子,这偏殿可是大得很,又有什么委屈的,萩娘当下便含笑答道:“妙音娘娘待人随和的很,我自是愿意和娘娘作伴的。”
袁惟走出屋子来,对桓玄说道:“主子,那位受伤的女官已安置在偏殿的耳房内了,顾侍药托我问您,要不要现在来为她诊治?”
桓玄还没答话,妙音便急着说道:“自是要的,桓郎,就让顾微来看看吧,我也好安心。”
袁惟对妙音的话自然是置若罔闻,待桓玄亲自点头,才领命去了。
桓玄亲自扶着妙音进殿,让她好好地躺在了榻上,这才含笑道:“你那女官既然已经出宫了,自是没有危险的,倒是你,今日颇为劳累,如今时候也不早了,你就歇息了吧,这里的一切都交给我,我自会为你安排妥当的。”
但凡是女人,只要有男人对她说“你别担心了,一切都交给我吧”的时候,没有不心中一片柔软,感动兼乐意的,后世那些所谓的女强人,其实多半也是被生活所逼,若是能够的话,谁不愿意做被宠爱被照顾的柔弱小花呢?
妙音自是很吃他这一套,当下便乖乖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心中只觉宁静,安宁。
殿内的灯火本就昏暗,烛火中只见桓玄凝视着妙音的样子颇有几分认真,萩娘见桓玄温柔地对待妙音,不免也感到很是温暖,含笑望着两人。
桓玄安顿好了妙音,见她已然沉沉入睡,这才起身,只见萩娘脸上犹有笑容,颇有几分促狭的神情,不由得解释道:“好不容易将她带了出来,若是又出个什么意外,也浪费了我一番苦心。”
萩娘笑道:“我宁愿相信你是因为感动于她的一片痴情,因而眷顾于她。”
桓玄脸上难得地有着尴尬的表情,别扭地辩解道:“笑话,你何曾见过我有过‘感动’这种多余的感情?”
两人正相对无言时,先前那个锦衣华服的贵族男子走了进来,站在门前,打量了一番萩娘,这才对桓玄说道:“宝儿,你这小姑子总算是被你骗来了?谢家那位一定是急疯了吧。”
桓玄习惯性地皱眉,怒道:“都说了别叫我宝儿!”
那男子却一点都不害怕,妩媚细长的凤眼笑得都眯了起来,调侃他道:“是我错了,不该在美人面前拆你的台,郡公还请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