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亦点头道:“正是如此,他对我说,如果我愿意,他就带我走,从此我就能受他保护,而他则会助我为我的家族复仇。当时我只觉得,这样神仙似得一个人,便是他让我随他去天涯海角,我也是愿意的,就老老实实地答应他了。”
萩娘不明白她的身世,不免问道:“沅姐姐,你家和谁有仇呢?此事我倒没听桓郎说起过。”
妙音神色有些飘渺,她淡淡地说道:“此事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如今我已经不执着于这些,我只想把这些事全忘掉,一心一意地侍奉桓郎,让我的孩儿平平安安地降生,今生则于愿足矣。”
萩娘见她不想说,自然也不会勉强她,只是微笑着附和她道:“有桓郎照顾您,又有顾侍药在,您又怎会出什么事呢,且放宽心吧。”
妙音注视着她,认真地握着她的手说道:“不止呢,还有妹妹你,天天和那些不省心的下人们斗智斗勇的,只是听你说那些琐事,我都觉得太过劳心劳力了。你这样全心全意地对我,我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感激你才好。”
萩娘这几日确实是尽力在试探、调查这些宫女,然而她也并不完全是为了妙音,主要也是借此机会能在这翠华宫中自由自在地走动。
眼见她这样感激自己,萩娘不免有些汗颜,忙故作生气地笑道:“姐姐又来了,说什么感激不感激的,难道是要和妹妹生分吗?”
妙音见她果然是并无半点不满之意,这才收回自己的手,换了一个舒适的姿势躺下,轻轻地说道:“妹妹这份心,我绝不会忘记的。”
她已有些睡意,朦朦胧胧地问萩娘道:“萩娘,你说这世上,难道会有比桓郎更为风华绝代的男子吗?”
萩娘看看了窗边的明月,想起了那个曾拥着自己入眠的人,想起了他那双含情脉脉的美目,想起了他身上那好闻的香味,不由得幽幽地答道:“有的,自然是有的。”
谢琰此次出行一反常态地没有穿白衣宽袍,只着了一身简单的微服,以免引人注目,只是他天生器宇轩昂,容貌远胜于常人,即便是穿着平民的服饰,仍是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一看便知是一群人中为首的那一个。
墨儿照例絮絮叨叨地,又是担心主子的安危,又是担心这消息不准,更是担心是有人别有用心,想要设计引自家主子上钩,这丰富的想象力实在是令人咋舌。
谢琰从小就习惯了这个玩伴兼心腹的脾气,并不阻止他,任由他天马行空地说个不停,幸而他的唠叨也不需要旁人的赞同,只是就这样自言自语,也能让他颇为满足。
马车快要到翠华宫的时候,他让从人将车前的火把遮暗些,悄悄地向那晃动着灯火的地方靠近。
待远远地望见了翠华宫的宫门,他便早早地下了马车,选了一条隐蔽的小路,在夜色和树木的遮掩下悄无声息地靠近。陈郡谢氏身份何等的高贵,谢琰并不是惯常偷偷摸摸之人,如今却为了萩娘,有着这样谨慎的用心,实在是难得。
翠华宫的宫门看上去实在很是破败,虽然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灯火明灭,有许多房舍亮着光,似是有许多人居住的样子,但还是颇有寥落之感。这样寂静的山中,在这荒芜岑寂的所在,当年许是有这宫殿辉煌的时候,然而如今已经是影迹不留,令人见了只觉得好生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