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当时自己信以为真,故而急急忙忙地找借口推辞了爨王的“善意”。
若爨王此举只是试探的话,自己这真情流露的焦灼便太难解释了。
她面色有些发白,心中微凉,却是说不出话来。
从一开始,这个狡猾的爨王就在给自己下套,他是有心算无心,自然是占了上风。
“怎样,臧氏,你还有什么可说的?”爨王好整以暇地微笑着,语中略带讥讽:“为了不愿意嫁给我,竟然连这种自诬的话也说得出口,你这女子,果然是与旁人不同。”
“你也曾说过,以本王的聪慧和胸襟,不愧为一国之君,如今若是本王有了你相助,自然是更加如虎添翼,若是你能诞下我的子嗣,我便有了能立你为后的理由,届时即便是罗倮族人,也没有办法阻止。”
“我为王,你为后,我们一起治理南中,定然能开创一片亘古未有的繁盛之世,想象一下那种被万民敬仰的自豪之感吧,所有的人都必须以你的意愿为意愿,所有人都必须匍匐在你脚下……绝对的权势,不是寻常男子能给你的,唯有我,能令你站在那个至贵至重的位置之上,受万众瞩目。”
萩娘无奈地望着他一脸意气风发的模样,坚定地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殿下,我不愿。”
爨王微微一笑,并不动怒,他脸上的热切神色如昙花一现的花朵一般,很快又恢复了方才那端庄的模样,淡淡地说道:“我是王,我的恩典,没有人能拒绝。礼官们正在卜算吉日,不出这个月,你就会是我的妃子,此事没人能改变。”
萩娘见他平静无波的眸子,便觉得自己竟是十分无力。
这样机敏睿智的男子,不能哄骗,不能欺瞒,激他亦是无用,他清楚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绝不会因为其他任何原因而改变,简直是如铁板一块,根本一点破绽都无。
她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爨王身后,一前一后地走着。
慢慢地,两人终于走到了人来人往的大路上,爨王唤了一个内官来,令他带萩娘去见寄奴等人。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若是此次能设法和寄奴他们一起逃出宫去的话,一切说不定还能挽救。
然而,似是能读出她的心意似得,爨王临走前微笑着对她说道:“若是你想要逃跑的话,还是先思量思量一番,即便你能走,徐氏一族却是走不了的,届时你便是害了他们全族人的性命……若是背负着这样的罪恶,你还能安然度日的话,那你便逃吧……”
虽是温柔无比的话语,他的眼神却是冰冷的,萩娘不安地转过了脸,不敢去看他那冷漠的神色。
他并非是虚言恐吓,对于他来说,徐氏不过是众多汉族权贵中十分普通的一族,要令他们覆灭,简直是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萩娘只觉得一种深深的无力之感涌上来,即便是一会就能见到寄奴,她都不觉得有多欢喜。
要怎么和寄奴他们说起这事呢,若是说了,他们一急之下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又待如何?
但若自己缄口不言,便没人能商量了,这深宫之中,自己出来一次都难,错过这次机会,可还有下次?
真是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