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小姥爷、穆爸爸、穆妈妈和阿涟来到酒店的总统套房。然而,穆亦漾照了照镜子,觉得自己的妆容还是挺漂亮的,没有补妆的必要。
把大红旗袍换下,再穿上龙凤褂,穆亦漾穿着马蹄鞋在卧室里走来走去:“大卫,你看,我走路一点问题都没有。好看吗?”
确实好看,大卫夸着她:“你比模特走台步更有气势和魅力。”
油嘴滑舌,穆妈妈笑了笑:“凤冠迟点再戴,先把首饰戴上。”
妮丝对于穆亦漾的的行头还是有点疑问:“兰兰,天使这次怎么不戴黄金?”
上次阿漪结婚,戴的就是黄金首饰。可是这回,天使却戴着宝石。同样都是传统婚礼,为何天使与阿漪的穿戴,会截然不同?
亲家的话,穆妈妈觉得有点搞笑。因为妮丝是老外,对于中国的风俗不太懂。当然,不是说他们家没有给穆亦漾准备礼物。
实际上,妮丝和里奥为穆亦漾准备的,都是珠宝,珠光宝气的宝石亮瞎了你的眼。可是,就是没有黄金。或许,老外们本来就不习惯把黄金穿戴在身上吧。
其实,在结婚的时候,穆亦漾就对妮丝和里奥说过。在婚礼上,她会佩戴姥姥留给自己的首饰。穆亦漾没有佩戴公婆送给自己的首饰,并不是不喜欢或不尊敬他们的礼物。而是,看到孙女戴着自己曾经在婚礼上穿戴的首饰,是老人家生前的愿望。
妮丝和里奥当然没有意见。只是,因为妮丝之前看到阿漪戴的是黄金,所以,她才会以为自己的儿媳也会佩戴黄金。
穆妈妈简单地向妮丝解释:“我妈妈当时结婚时,并没有佩戴黄金首饰。”
风俗民情这些,解释起来太麻烦。日后,可以再慢慢地解释。
望着这套祖母绿,妮丝说出自己的观点:“我觉得,这套珠宝比黄金好看。兰兰,你妈的珠宝真多。”
那是,孩子们的珠宝,基本上都妈妈那边留下来的多。
穆妈妈笑了笑:“这些都是我妈妈家里给的。”
其实,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手里的东西,都是爸爸妈妈林叔给的。严格说来,她活了60岁,没有赚过真正意义上的一分钱。即使平时她给爸爸妈妈出谋划策,也仅仅是动嘴皮子。去落实去执行的,都是爸爸和林叔。
如果把她丢在深山老林里,她肯定活不过明天。因为她的动手能力太差,唯一有用的,只是一副好脑子。
穆亦漾来到客厅里坐下,看到侄媳出来,里奥哥哥马利奥眼睛大亮,他用意大利语幽默地说着:“美丽的天使,你坠入凡间来与大卫相爱,真是太让人感动。”
上到八十岁白胡子老爷爷,下到八个月的爬行婴儿,是不是每一个意大利男人都是天生的撩妹高手。
“大卫的魅力让我无法阻挡。”穆亦漾笑得很灿烂,“马利奥大伯,您口才真好,哄得我心花怒放。”
昨晚与他们用意大利语交谈后,穆亦漾就对自己的语言能力信心百倍,谁让她发音这么标准,呵呵。碰到听不懂的,她就猜。猜不明白,她就问。大家对她都非常耐心,会说到她明白为止。
真正吸引马利奥的,是穆亦漾身上穿戴的祖母绿首饰。马利奥的职业病又犯了,他礼貌地问:“你的首饰大概用了多少年了?”
她还真不清楚,想了三秒之后才回答:“这是我姥姥嫁人的时候穿戴的,这些首饰是姥姥的祖宗们留下来的。估计至少应该有两百年的历史。”
对珠宝比较了解的马利奥心里了然,肯定不只两百年。他又打量了穆亦漾身上穿着的龙凤褂:“我曾经参加过一个客户的女儿的婚礼。他女儿身上穿的衣服,与你中午吃饭的时候穿的那件差不多。你这件衣服,我还是第一次看。”
每个地方的风俗不一样,现在的年轻人,好多人结婚的时候,都是选择白色婚纱。即使选择传统婚礼的人,也不是人人都会穿龙凤褂的。他们选择性比较多,比如经过改良的秦服、汉服、唐装、大红旗袍等。
穆亦漾简单解释着:“我们传统嫁衣款式较多,这些都是其中的某一款。而且,也不是所有女孩出嫁时,都会选择传统婚礼的。有人喜欢西式婚礼,有人喜欢中式婚礼。我的这套衣服,还是我姥姥亲手做的。”
她非常喜欢自己身上穿的龙凤褂,见人就炫耀姥姥的好手艺。
大卫走过来,挤在马利奥与穆亦漾的中间坐下来:“天使,爸爸说,我们五点半的时候去迎宾。”
侄子的举动,令马利奥很无语:“大卫,双人座的沙发坐三个人,很窄。”
“马利奥大伯,旁边还有一张单人沙发,谢谢!”
笑得很无辜很真诚的大卫让马利奥哭笑不得,难怪里奥总说大卫很喜欢吃醋。只要是个男的站在天使身边,他都要想方设法把人赶走。
摇了摇头,马利奥爽快地起身,把位置让给这对新婚夫妻:“天使,你先生哪里都好,除了爱吃醋。”
是的,大卫确实爱吃醋。这点,不用别人提醒,穆亦漾都深有体会。
大家坐在客厅里聊了一会儿之后,很快就要下去迎宾。穆亦漾没有邀请别人当她的伴娘,站在她身边的,是身着淡黄色旗袍的阿涟。
站在前门那里,由于她的装扮委实复古和传统,凡是来参加她婚礼的人,全部都要过来和她合照。
李群更是不客气地说:“囡囡,认识你21年,第一次觉得你是个姑娘家。”
平时的她,虽然长得美,可是与他们一起玩的时候,彪悍得令所有男人汗颜。这不,今天打扮得规规矩矩漂漂亮亮的,乍眼望去,不了解她底细的人,还以为她是一个文静贤淑的小美女。
穆亦漾的葡萄眼一瞪,然而,由于眼珠子太大的关系,一双眼睛,虽然处于瞪人的状态,可是在外人看来,还是黑的比白的多:“群哥,我平时很粗鲁?”
王正在那里补刀:“谁说我们囡囡粗鲁,我们囡囡是个女汉子。”
大家都笑了起来,穆亦漾也笑了,只是,那明媚的笑容让了解她性情的人心里发毛:“我记下了,秋后算账。”
才刚说完,杨家人就走过来了。看到他们过来,穆亦漾那令人发悚的笑容再一次浮现在她娇艳的小脸:“大爷,早上就是您带人阻拦大卫。”
小丫头的脸上怎么阴森森的,今天可是她的大喜之日,这种有煞风景的表情一点儿也不应景。
大爷讨好地想糊弄过去:“小丫头,咱俩谁跟谁,我可是为你好。接亲的时候这么容易让大卫过关,以后他可不会珍惜心痛你的。”
说完,他就赶紧想溜。却听到穆亦漾在他身后轻轻地笑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怎么,小丫头真的打算也对他秋后算账?大爷躲在杨老爷子的身后:“丫头,这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呗。”
“过不去。”口气硬梆梆的穆亦漾怎么可能同意就这么私了,“当初,我要整姐夫的时候,您来拆我的台;现在,我结婚的时候,你竟然还敢为难我丈夫。您说说,旧恨未了新仇又到,怎么可以就这么算了呢?”
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的大卫好奇地用粤语问:“天使,你们在说什么?”
穆亦漾此时才用粤语睁眼说瞎话:“大爷在祝福我们。”
闻言,礼貌热情的大卫真诚地用生硬的普通话说着:“谢谢!”
心里有苦说不出的大爷真想骂人,丫头说要找他算账,她男人竟然恬不知耻地说谢谢。我晕,这是打人之后,再对被打人说谢谢你让我打。
杨老爷子站在穆亦漾身边,衷心地说:“丫头,嫁人之后,好好过日子,一定要幸福。”
“谢谢老爷爷。”
她对老爷子的态度,还是非常尊敬与和善。与对杨厚的那种凶神恶煞形成鲜明对比。杨贞也在一旁说:“小丫头,日后大卫若是敢对你不好,你就使劲地揍他,把他揍到对你惟命是从,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反抗为止。”
反正大卫听不懂普通话,他想怎么说都可心,不用担心大卫给他脸色看。再说,敢给他脸色看的人,还没有两个。
知道杨贞也是为自己好,穆亦漾甜甜地说:“大爷,我驯夫有术,不用替我担心。”
不过,大爷也没说错。日后,大卫若是敢欺负她,她随便一鞭抽过去,一拳打过去,一脚踢过去,甚至一针甩过去,都够大卫好好地喝两壶的。
大卫不知道杨贞正在怂恿穆亦漾欺夫,以为人家也是在祝福他们,一个劲地笑着说“谢谢”“谢谢”,把周围的人都逗得哈哈大笑。
因为当时是傍晚,明工、董工还有武总,甚至即将离任的老总和新上任的老总Comber都走到前门来祝贺穆亦漾新婚快乐。
他们可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如此完美的复制之前的传统婚礼,看到盛妆打扮的穆亦漾,他们心里都暗自吓了一跳。
老总甚至很自觉地在大堂里,悄悄地为新老总Comber介绍婚宴嘉宾的身份。
“这是某某局的局长”“那是某某的书记”“这是某某医院的主任”“那是某某公司的老总”“这是某某学校的校长和教授”。
林林总总说了一大堆,也不管Comber是否记得。但凡看到一个认识的人经过,他马上给Comber介绍。听得Comber觉得自己的小脑袋好像无法在短时间之内记得所有人的名字。
对此,Comber不再怀疑地说:“看来,我们酒店有一把很好的保护伞。”
“可以这么说,不过,别把这小丫头惹怒。还有,还得看她想不想继续出来上班打发时间。”
虽然与那尊小佛没有多大的接触,可是,他看得出来,这尊佛并不是一尊只会享受别人香油钱的懒佛。反而,那是一尊不断往自己身上镀金的活佛。
晚上六点半,来宾已经聚集在香宫里,穆亦漾和大卫也来到了隔壁的VIP休息室整理。与白天接亲不一样的是,晚上的时候,大卫将与穆亦漾一起走到礼台,而且,两人不用再继续牵着红绸。
台上的金牌大叔在那里发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门外的穆亦漾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楚,但是总归是听到了最后一句:“有请新郎新娘入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