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以来,两祖孙第一次谈论与战神有关的话题。曹太爷微微一怔,想不明白,为何孙子突然对战神感兴趣。他苦涩地问:“你为何会这么说?”
“囡囡亲口说的。”大曹哥不放过爷爷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她说我们一家人都是敢做不敢当,您如此,阿欣如此,之敏如此。”
想不到,孩子们终究知道那些他极力想隐藏的往事。谁告诉孩子这些事,战神、还是弟妹?哦,不对,应该叫她宝夫人。
曹立敏也也屏住呼吸,认真地听着。他今天听到的故事,信息量太大。五秒钟过后,曹太爷艰难地说:“当年,是我亲自签署调令,把战神调到连贯。正是因为这样,耽误战神赶回老家救小艾,小艾和宝宝才会惨遭祸害。”
“怎么会是您?”大曹哥脱口而出,“大家都说,是尤爷爷下的令。”
他听到的版本里,所有的事情,都是尤爷爷一手操办的,为何与爷爷有关?
那是因为阿能自己一人扛下所有,用他的话来说,是我求你这么做的,你不过是在帮我,一切都是我的错,与你无关。而且,曹太爷之所以不敢出面否认尤老的话,最主要的原因在于:“当年,因为小艾的事情,战神差点把阿能给杀了。阿能担心战神会报复我,所以一人扛下所有的罪名。太昊,看到了吗,阿能那样才叫死扛。你说,在阿能与我之间,首领会保谁?阿能的功劳太大,绝对不能因为小艾的事情而被战神处决;我呢,恐怕会成为安抚战神的牺牲品。要么被开除、要么被降职、要么遭受战神的打击报复。阿能正是担心这点,为了保下我,所以,他才会对外说是他签署的调令。”
当年可不像现在,所有的命令和指示等全部保存起来,有迹可查。调令发出去之后,阿能马上命消毁。所以当年的人,基本上不会有人怀疑到他。
只是,一切都瞒不过无所不能的战神。他一定知道,自己在他的调令一事插了一脚,所以自己才会上不断地遭受意外。从战神带领的部下、以及古力的营里人士对他后来的态度,或许他们也多少也怀疑自己参与其中。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曹太爷索性说得更直白一点:“知道为什么那些老爷子们横竖不待见你吗?除了他们是飞云爷爷的老部下之外,我也是一个原因。如果你是一个安分的,他们或许会像平常人一样待你。然而,你不是。为了你的梦想,你一直在不断的扩张和发展,有时甚至不异抢飞云的风头。所以,他们看你,仿佛看到当年的令战神厌恶的我。现在,你老婆胆打把主意打到兰兰的头上。我敢说的是,他们是否支持飞云我不知道,但是我肯定,他们绝对不会支持你。太昊,听爷爷的一句话。你,收手,自保,放过你自己。”
老太爷的一翻话,无异于晴天霹雳。大曹哥断然无法接受:“不,爷爷。绝对不可能。先不说这是我毕生的追求和目标,我已经走到这份上,只有一步之遥,你让我如何甘心?再说,即使我想收手,让我放过我自己。可是,谁来放过我,飞云会放过我吗?不可能。除了飞云,其他人也不可能放过我。到了份上,不是我说放就可以放。”
激动的大曹哥一字一句地盯着曹太爷说:“爷爷,太迟了。真的,太迟了。我告诉您我的心里话,我只会一步步地走下去,没有回头路。我和飞云之间,只能他退,我进。如果他愿意,我可以让他退一步;但是让我退一步,我不愿意,他更不会同意。”
他之前不理解,为何爷爷不像飞云的爹那样支持他。原来,营里的老爷子们与爷爷还着难以愈越的鸿沟。还有一点,他想不通:“爷爷,这些话,为什么您在我的理想之后,没有对我说过?哪怕是透露半点意思也好?”
痴儿永远也不会理解,唉。曹太爷一脸的复杂:“当年,你的脑子很清晰;当年,你的心大于你的眼。现在,你已经开始膨胀,你老婆孩子也跟着升天;你的眼里已经容不下他人。太昊,你的初心,早已被你抛在脑后。”
停顿了片刻之后,老人家又在叹息:“当年,战神离京后,留在京城的古力一直大闹天宫,为他抱打不平,搞得首领左右为难。古力的所作所为,他的部下一直看在眼里。他们这些人,对古力是敬,对战神是爱。这份深厚的兄弟情,古力却禁止飞云打感情牌。这是为什么,你没想过?”
“其实,这也不是你的错。当年,我一直发展得顺风顺水,平步青云。随着时光的流逝,当年知道内幕的人越来越少,知道内幕的人也不曾提起往事。所以,你们这些小辈,不清楚我们长辈之间的恩怨。只能说,是我没把你教育好,给了你可望不可及的目标,却无法令你轻易达成。”
现在说这些,亦无多大意义。大曹哥很清楚,他的决心不可能因为爷爷的话而动摇。他坚定地说:“爷爷,我会谨记您的话。只是,请您给我多一点信心,我不是像表面上的四面楚歌,我也有我自己的底牌。您等着,看我成功或成仁的那天。到时,您再评价,看看我做的一切,是否值得。”
他看到曹太爷欲言又止的神色,又加了一句:“至于穆家孩子的事情,我答应您。此事,到此为止。不过,如果孩子们继续对挑衅,爷爷,我不会一忍再忍。这,是我的底线。”
原以为,他的话会引来爷爷的强烈反对。没想到,爷爷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屋子里陷入一片寂静,可以清晰听到老太爷的呼吸声。半响之后,老太爷站起来,他赶紧走过去,扶他起来。
曹太爷一边往外走,一边幽幽自语:“你想怎么做,那里你的事情。爷爷提醒你一句,离那些孩子们远一点,切记,离她们远一点。”
老爷子还在担心自己找穆家的麻烦,唉,在爷爷的心里,我一个亲孙子,还比不上你结拜兄弟的不肯认他老人家的重外孙女?大曹哥耐心地说:“您放心,就像我说过的,我和她们三姐妹,可以井水不犯河水。”
“傻孙子。”曹太爷脚一顿,冷冷瞪了大曹哥一眼,“我让你离她们远一点,是保你的命。”
开什么玩笑,几个女娃子,能把我怎样。大曹哥失笑:“爷爷,孩子们是战神养大的不假,可是,战神只且仅有一个。”
真以为战神那身出神入化的武功全部传给孩子们,开玩笑,或许,世人高夸大战神的身手。
“井底之蛙。”曹太爷摇了摇头,““阿能走了之后,有一天,我无意中碰上一名曾在战神手下侥幸逃脱的敌将。若不是当年,那位敌将手并不是十恶不赫之徒,否则战神也不会饶他一命。后来,我得知,他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时不时,他的心绞痛就要痛上几天。症状与阿能一模一样。”
“太爷爷,您怀疑,是战神做的手脚?”
曹立敏觉得自己的想法并不是异想天开,他从太爷爷的口中得知,战神是一个爱憎分明之人。在小艾一事上,尤老确实难辞其咎。
“没错,我的确是这么想的。战神太狠了,硬生生把阿能从兰兰的生活中剔除,精神上折磨阿能还不止,还要在肉体上给阿能留下永久的痛。”
然而,曹太爷并不觉得在这事上,战神做错。将心比心,如果他是战神,或许作得更过分吧。
这么想的人,还有大曹哥:“每个人,都得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所以,太昊,你得好好想想,你的代价,能否付得起。”曹太爷想想都有点心惊胆颤,“穆家的三个小丫头,给我的感觉,就是三个小战神。”
鲜少听到爷爷对别人有这么高的评价,大曹哥出声否认:“两个姐姐如何我不懂,但是囡囡这个丫头,给我的感觉,和之敏的性情一样。”
别院里,正在吃荷叶鸡的穆亦漾连着打了三个喷嚏,杨宗摸了摸她额头:“今天在湖上着凉了?”
“没有啊。”穆亦漾咬了一口鸡翅膀,“我今天都没进湖里游泳。”
大口吃鸡的旦旦含糊不清地说:“囡囡,我妈说我在你面前像弟弟,一点哥哥气概都没有。”
“就你,还哥哥?”杨宗鄙视地极了,“一个两个长不大的小屁孩。”
一个两个,第一个说的是旦旦,第二个在说我吗?穆亦漾横了他一眼:“小屁孩怎么了,羡慕我们青春永驻?”
知道自己说错话的杨宗马上补过,拿着一串烤牛肉递给她:“这是小姥爷刚烤好的。”
耳钉挤到穆亦漾的身边,犹犹豫豫、扭扭捏捏的样子,像刚过门的小媳妇一样。穆亦漾奇怪地问:“有什么难言之隐?”
的确不好开口,耳钉搔着头发,到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蓝毛受不了他的龟毛,直接替他开口:“纹身他想租你姐的铺面。”
太姥姥在市中心有一幢9层高的大楼,每层楼的平面面积900平方米,规模不小。这栋大楼当时太姥姥给了阿漪,太姥姥仙逝前三个月开始整楼翻新,现在全楼差不多装修好,正在准备招租。
原来耳钉想和自己谈生意方面的事情,穆亦漾直接告诉他:“你也知道,那是市中心,租金可不便宜。”